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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城的码头,比城西的贫民窟更加污浊、混乱。
浑浊发黑、散发着浓烈腥臭的河水,裹挟着各种腐烂的垃圾和可疑的漂浮物,拍打着朽烂的木桩和歪斜的石堤。十几条破旧不堪、船身糊满黑色粘稠污垢的木船,如同趴伏在泥泞中的巨兽,随着水波起伏。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特有的腥臊、腐烂鱼虾的恶臭、劣质桐油的味道,以及一种更加刺鼻、仿佛硫磺混合着铁锈的怪味,钻入鼻腔,令人作呕。
岸上,人头攒动,却死气沉沉。大多是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青壮汉子,眼神麻木中带着一丝被生活磨砺出的凶光。他们像牲口一样被十几个穿着统一黑色短褂、胸口绣着盘曲黑蛇图案的汉子驱赶着,排成歪歪扭扭的队伍。这些黑蛇帮众手持皮鞭或短棍,神色倨傲凶戾,不时对着动作稍慢的人抽打呵斥。
“都他妈快点!磨蹭什么?赶着去投胎啊?”
“你!站直了!再驼背老子抽死你!”
“下水的家伙什都检查好!绳子、篓子、骨刀!少一样,待会儿淹死在水里别怪老子没提醒!”
阿牛——顶着陆青那张布满青黑疮口的蜡黄脸庞,混在队伍末尾。他微微佝偻着背,尽量收敛气息,让自己看起来和其他麻木的“水耗子”别无二致。灰金竖瞳隐在低垂的眼皮下,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他的目标很明确:城西码头,黑蛇帮的“鬼贝船”。
光头肉铺老板的话带着恶意,但也提供了关键信息。敢下“黑水”捞“鬼贝”,是九死一生的勾当,但也是这绝望之地为数不多能快速获取“资源”的途径。鬼贝,听名字就透着诡异,很可能蕴含某种特殊的能量,或许能成为这具“丹炉”的燃料,或者…灰白晶体的食粮。
“新来的?”一个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浓重的痰音。
阿牛侧头,看到一个靠在旁边破木箱上抽烟锅的老头。老头干瘦得像根柴火,脸上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浑浊的眼睛半眯着,吧嗒着劣质烟草,烟雾缭绕中打量着阿牛,“面生得很,身上还一股子药渣子味儿。咋?活不下去,来搏命了?”
阿牛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点点头。
“嘿…”老头吐出一口浓烟,声音压得更低,“黑水河的水,沾上一点,皮肉就得烂!水底下更邪门,冷得刺骨头,还有看不见的‘水煞’,专吸人阳气!鬼贝?那玩意儿长在河底最深、最邪乎的淤泥里,壳硬得石头似的,里面包着的那点‘水精’,也就黑蛇帮那些大爷们当个稀罕物,对咱们来说…屁用没有,还招邪祟!”
老头顿了顿,浑浊的眼睛扫过阿牛布满疮口的手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听老瘸子一句劝,趁船没开,赶紧走吧。你这身子骨,下去就是喂河鬼的料。去城东‘药渣场’碰碰运气,兴许还能多熬几天。”
阿牛依旧沉默。老头的话印证了黑水的凶险,也点出了鬼贝可能蕴含的“水精”。至于邪祟?他体内寄居的东西,恐怕比这河里的邪祟更邪门。
“药渣场”…这个名字也记下了。或许是另一个获取“燃料”的地方。
“妈的!老瘸子!又在放什么狗屁?吓唬新人?”一个粗鲁的骂声传来。只见一个身材高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黑蛇帮小头目,骂骂咧咧地走过来,一脚踹在老瘸子倚靠的木箱上。
木箱哐当一声翻倒,老瘸子一个趔趄摔在地上,烟锅也掉了,呛得直咳嗽。
“刀疤哥…咳咳…不敢…不敢…”老瘸子连忙爬起来,畏缩地低着头。
“不敢就闭嘴!”刀疤脸凶狠地瞪了老瘸子一眼,然后目光转向阿牛,上下扫视,尤其在阿牛布满疮口的手臂和脸上停留,眉头厌恶地皱起,“新来的?陆家那个痨病鬼的儿子?哼,陆家死绝了,留下你这么个废物点心?也好,省得老子再去找壮丁!”
刀疤脸走到阿牛面前,一股浓烈的汗臭和酒气扑面而来。他伸出粗糙的大手,毫不客气地在阿牛胸口和腰间摸索、拍打,检查是否藏了东西。动作粗暴,带着侮辱性。
“身上倒是干净,穷鬼一个。”刀疤脸收回手,在裤子上嫌弃地擦了擦,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他指着旁边一堆锈迹斑斑、散发着鱼腥味的工具——破旧的藤条背篓、磨损严重的骨刀、几捆发霉的麻绳,“去,领家伙!待会儿跟着老子这条船下潜!捞不够三十斤鬼贝,今晚别想领黑饼!要是敢偷懒耍滑…哼!”他狞笑着拍了拍腰间的分水刺,寒光闪闪。
阿牛顺从地走过去,拿起一个破篓子、一把沉重的骨刀和一捆麻绳。篓子散发着一股死鱼和淤泥混合的恶臭。骨刀入手冰凉沉重,刀锋钝得厉害。麻绳湿漉漉的,勒手。
就在这时,码头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子声,尖锐刺耳。
“开船了!开船了!都他妈快点上船!”黑蛇帮众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人群骚动起来,麻木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紧张和恐惧,被帮众驱赶着,如同待宰的羔羊,涌向那几条停靠在最外侧、看起来稍大些的鬼贝船。
阿牛跟着刀疤脸,上了一艘船身刷着“黑蛇三号”字样的破船。船板湿滑油腻,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鱼腥。船舱狭小阴暗,挤满了二十多个面色惨白的“水耗子”,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
“都听好了!”刀疤脸站在船头,叉着腰,声音洪亮,“待会儿船到‘鬼哭湾’,水深三十丈,都给老子麻利点!绳子绑牢实了!顺着绳子下!看见石头缝里黑黢黢、巴掌大的硬壳贝就是鬼贝!用骨刀撬!手要快!心要狠!别他妈磨蹭!每人最少三十斤!捞不够的…”他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众人,“就留在下面喂鱼虾吧!”
船在浑浊的黑水中摇晃前行。河水粘稠得如同墨汁,水面上漂浮着各种令人作呕的垃圾。越往河心,那股刺鼻的硫磺铁锈味就越发浓烈,空气也变得更加阴冷潮湿,吸一口都感觉肺腑冰凉。
大约半个时辰后,船速慢了下来。前方出现一片更加阴暗的水域,水流湍急,形成一个个诡异的漩涡。两岸是陡峭嶙峋的黑色山崖,怪石如同鬼怪獠牙,隐约有呜呜的风声从石缝中传来,如同鬼哭,让人头皮发麻。
鬼哭湾!
“停船!下锚!”刀疤脸厉声喝道。
船身一阵剧烈晃动后停下。黑蛇帮众凶神恶煞地开始驱赶:“快!动作快!绑绳子!下水!”
恐惧在狭小的船舱里蔓延,有人开始发抖,有人低声啜泣。但在皮鞭的威胁下,没人敢反抗。众人麻木地开始将麻绳一端牢牢绑在船帮的铁环上,另一端捆在自己腰间,打上死结。
阿牛也依样照做。他拿起沉重的骨刀,感受着冰冷的触感。腰间绳索的束缚感,让他想起了地脉深处被锁链拖拽的窒息。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思绪,灰金竖瞳看向那如同墨汁般翻滚的黑水。
“扑通!扑通!”
一个接一个的“水耗子”被帮众推搡着,或者自己咬着牙,跳入了冰冷的黑水之中,溅起污浊的水花。
轮到阿牛。刀疤脸走到他身后,看着他布满疮口的手臂,嘴角咧开一个恶意的笑容:“陆家的小子,老子倒要看看,你这身烂肉能在下面撑多久!”说罢,猛地一脚踹在阿牛后腰!
“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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