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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秋抱着琴的手臂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贝齿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她看着那扇如同巨兽之口的大门,清丽的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刻骨的恐惧和无法抑制的颤抖。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如同噩梦般的记忆碎片汹涌而至,让她几乎窒息。
“别怕。”何济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他没有再贸然抓住她的手腕,而是轻轻拍了拍她因为恐惧而紧绷的肩头,动作温和而带着保护的意味。“有我在。那些哭声,今天就会停止。”他目光如炬,锁定那扇黑沉沉的大门,仿佛要穿透厚重的门板,看清里面的人间地狱。
他转向唐蜜儿,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蜜儿,你的‘小宝贝’里,有没有那种…能让人‘安安静静睡上一觉’,还不伤及无辜的?”
唐蜜儿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何济的意思。她狡黠一笑,小手在腰间几个皮囊里摸索着,很快掏出一个只有拇指大小、通体翠绿的玉瓶,献宝似的举到何济面前:“有有有!‘醉梦引’!无色无味,遇风即化!只要一点点,吸进去,保管睡得比吃了蜜的小猪还沉!济哥哥,这个行不行?”她仰着小脸,眼神亮晶晶地邀功。
“醉梦引…好名字。”何济赞许地点点头,目光扫过那高墙和紧闭的大门,一个计划迅速在脑中成型。他看向江疏月:“疏月,看到大门上方那个通风口了吗?虽然钉死了,但木条年久,以你的指力,能否在不惊动里面守卫的情况下,震开一条缝隙?”
江疏月抬头看了看那离地近两丈、被粗木条封死的方形小口,冷艳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淡淡点了点头。这点高度和障碍,对她而言并非难事。
“好!”何济眼中精光一闪,“青萝,映雪,你们护着沈姑娘,退后些。蜜儿,准备‘醉梦引’,听我指令!”
众人依言行动。林青萝轻轻搀扶着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的沈雁秋,退到一处断墙的阴影后。江映雪则紧紧依偎着姐姐,空洞的眸子依旧警惕地“望”着四周。
何济深吸一口气,意念沉凝,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探向那死寂的院落深处。他要先“听”清里面的布局和守卫分布!
意念如水银般无声渗透厚重的墙壁。首先“听”到的,是外院几个角落传来的、带着麻木和无聊的呼吸心跳——四个守卫,位置分散。
再向内…意念穿过一道厚重的内门…里面的景象让何济心神猛地一震!
那是一个巨大而阴森的空间,如同废弃的仓库被改造。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汗臭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粗大的木栅栏将空间分割成一个个狭小的囚笼!每个笼子里,都蜷缩着人影!大多是衣衫褴褛、面容枯槁的少女,也有几个瘦骨嶙峋的孩童!他们眼神空洞绝望,如同失去灵魂的玩偶,有的在无声啜泣,有的眼神呆滞地望着虚空,还有的…身上带着明显的伤痕!
而在内院中央稍显“干净”的区域,一个管事模样的胖子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破桌子后,慢条斯理地啃着一个油腻的鸡腿。他身边站着两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看守,腰间挂着皮鞭。桌子对面,一个穿着绸缎、商人打扮、留着两撇鼠须的中年男人,正一脸谄媚地指着其中一个囚笼里的少女说着什么,似乎在讨价还价。
意念继续深入…在仓库最深处,一个独立的、更加坚固的铁笼里,何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卷款潜逃的永昌府衙文管家,文仲!他此刻全无往日的精明干练,形容狼狈,头发散乱,正焦躁地在狭小的铁笼里踱步,不时惊恐地望向仓库入口的方向,如同惊弓之鸟。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显然就是那笔巨额官银!
何济猛地收回意念,眼神冰冷如霜!找到了!人赃俱获!这肮脏的巢穴!
“疏月!动手!”何济低喝。
江疏月身影如轻烟般拔地而起!足尖在斑驳的墙壁上几点借力,人已悄无声息地接近大门上方那个通风口!她并未用刀,白皙修长的手指并拢如剑,灌注内劲,快如闪电地在封堵通风口的几根粗木条连接处连点数下!动作轻巧得如同拂去灰尘!
咔…咔…几声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木料断裂声响起!其中一根木条应声向内折断,露出了一道手指宽的缝隙!
“蜜儿!”何济眼神一凝。
“收到!”唐蜜儿早已准备就绪,小脸上满是兴奋和专注。她拔开翠绿玉瓶的塞子,将瓶口对准那道缝隙,手腕以一种奇异而稳定的频率轻轻一抖!一股极其细微、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淡白色粉末,如同被无形的气流包裹着,精准无比地顺着那缝隙飘入了死寂的院落!
“醉梦引”无声地融入空气,随风飘散。
何济凝神静气,意念再次沉入,密切“监听”着院内的动静。
外院角落,一个靠着墙打盹的守卫,呼吸声首先变得悠长而深沉,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不过十息功夫,四个守卫的心跳和呼吸都变得异常缓慢平稳,陷入了深度沉睡,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内院,那个啃鸡腿的管事胖子,刚把一块油腻的鸡肉塞进嘴里,咀嚼的动作就慢了下来,眼皮开始打架。他身边的两个魁梧看守,晃了晃脑袋,似乎想驱散突如其来的浓重睡意,但终究抵不过“醉梦引”的药力,身体靠着墙壁缓缓滑坐下去,头一歪,失去了意识。
那个正在讨价还价的鼠须商人,话说到一半,声音变得含糊不清,身体一软,噗通一声栽倒在油腻的桌子上,打翻了半碗浑浊的酒水。
整个内院,除了那些被囚禁者微弱而绝望的呼吸声,以及文仲在铁笼里焦躁的踱步声,再无其他声响!守卫、管事、看守、买家…所有能动的人,全都在“醉梦引”的作用下,陷入了无梦的沉眠!
“成了!”何济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低声道,“守卫已倒!准备救人!”
他示意江疏月破门。江疏月上前,并未用蛮力,而是仔细观察了大门铁锁的结构,从发髻中抽出一根细长的乌木发簪,插入锁孔,手腕极其细微地抖动了几下。
咔哒!
一声轻响,那看似沉重的铁锁应声而开!
何济当先一步,猛地推开那扇沉重的黑漆大门!一股更加浓烈刺鼻的霉味、汗臭和绝望气息扑面而来!
眼前景象触目惊心!
外院空地上,四个守卫东倒西歪,沉睡不醒。
内院仓库大门虚掩着。何济毫不犹豫,一脚踹开!
仓库内的景象,如同人间地狱!
昏暗的光线下,一排排木栅囚笼如同牲畜栏!数十个蓬头垢面、眼神惊恐绝望的少女和孩童蜷缩在里面!看到破门而入的陌生人,他们发出压抑的、如同小兽般的呜咽,拼命地向笼子角落缩去。
中央区域,管事、看守、买家瘫倒在地,鼾声如雷。
最里面的铁笼里,文仲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扑到栅栏前,惊恐万状地看着闯进来的何济等人,嘶声尖叫:“谁?!你们是谁?!别过来!我有钱!都给你们!放我走!”他死死抱着怀里的包袱。
“文管家,永昌府的官银,花着可还安心?”何济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冰,一步步向他走去。
“不!不是我的!是…是‘渊’…”文仲语无伦次,眼神惊恐地乱瞟,似乎想寻找救命稻草。
就在这时,一直紧紧跟在何济身后的沈雁秋,目光扫过仓库角落一个空置的、散落着几件熟悉旧衣物的囚笼时,身体猛地一僵!她抱着琴的手臂剧烈颤抖起来,脸色惨白如金纸,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清丽的眸子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手指颤抖地指向那个空笼子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半掩在杂物后面的小小神龛!
那神龛极其简陋,只供奉着一个巴掌大小、造型诡异的木雕神像!神像面目模糊,似笑非笑,最诡异的是,神像的眉心处,赫然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殷红如血的奇特石头!
看到那神像和红石的瞬间,何济只觉得眉心祖窍内的意念猛地一跳!一股极其阴冷、怨毒、仿佛汇聚了无数绝望与诅咒的诡异气息,如同冰冷的毒蛇,顺着他的意念感知,狠狠地噬咬而来!
几乎同时,那些原本只是惊恐呜咽的囚徒们,突然发出了更加凄厉、不似人声的尖叫!他们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而疯狂,身体如同提线木偶般不受控制地抽搐、扭动起来!一股混乱、暴戾、充满毁灭欲望的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仓库!
“济哥哥小心!”唐蜜儿惊呼,她能感觉到那些囚徒身上骤然爆发的、混乱而充满恶意的“蛊”的气息!
江映雪更是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猛地捂住耳朵,小小的身子蜷缩下去,痛苦地颤抖:“好吵…好多…黑色的线…在烧…在喊…好痛…”
何济脸色骤变!目光死死盯住那个诡异的神龛和红石!那东西…在操控这些可怜人的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