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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竞赛被安排在一个周六,和往常一样,北风呼号,光秃秃的树枝被吹得摇晃。
路边有固定树干的支架,可能是工作人员的的疏忽,一排看过去,只有一根跑到了阶梯下面,所以那棵树就有一点点重心不稳,而其余的支架都稳稳站在上面,把树干撑得更加挺拔。
薛露凝边背单词边盯着树看,她觉得自己好像就是那根支架,甚至连树都算不上,孤零零的,突兀的,连作为路人甲都不能尽职尽责,还容易给别人带去不好的事,真是,太没劲了。
正常人看到当然不会有这些想法,她这么想自然事出有因,自从那次生病之后,薛宇和林春云对她的态度改善了很多,具体表现在不时常对她冷嘲热讽、不背着她翻她的书包、看她时的表情冷淡多于厌恶,也不会强迫她一定要叫爸爸妈妈,所以就这点而言,她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但是奇怪的地方在于,这两个人的厌恶或者生气值好像是守恒的,在她这里发泄得少了,必然会在其他地方增加,家里总共就那么几个人,姐姐弟弟自然是宝贝,那么剩下的,就只有爷爷奶奶了。
虽然他们对爷爷奶奶一直也算不上热情,甚至在刚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两人每天在家里除了吃饭就没干过其他任何事情,爷爷奶奶也没说什么,毕竟他们刚来,干的又是体力工作,累是肯定的,这个不算什么。
但是偏偏这对夫妻都是“闷葫芦“,不爱说话不爱有表情,爱说爱笑喜欢热闹的爷爷就有点受不了,性格如此又确实没有办法,所以他也尽量不去在意。
再到现在,他们变本加厉,开始经常埋怨爷爷,指责他当年不送自己去上学导致现在只能做苦力活,然而当初是他自己打定主意不上学的,又不肯接受爷爷安排的工作,自己出去闯了几年没什么结果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这么多年过去他再来抱怨这个,连薛露凝都觉得他还没长大,甚至怀疑他在没事找事,一个成年人都不能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怎么有脸怨到别人身上,也是有点滑稽。
至于林春云,负责在外面跟人聊天时不经意说起薛露凝已经被爷爷奶奶宠坏,并且在新来的两个孩子面前光明正大地偏心她,什么吃饭只给她夹菜、只给她买新衣服之类的话。
这个当然就更好笑了,院子里的人跟爷爷奶奶一起住的时间远远大于认识他们的时间,对老两口的为人和薛露凝这个孩子怎么样简直一清二楚,所以大家都打哈哈带过:是你想太多,我看着挺好的。
薛露凝听到乐鹂跟自己说这个的时候真是气到发笑,人能多么愚蠢导致在自己不熟悉的人面前说他们熟悉的人的坏话,是生怕他们不会知道吗?
家里的事一想起来就没完没了,她在这样的思绪中到了考场,于是她甩甩头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顺便清空了脑海中关于家里的烦恼,准备迎接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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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场外面挤挤挨挨的人群,能听见有人念念有词,也有人见到自己外校的朋友热情打招呼。
她一直不喜欢跟别人有肢体接触,虽然大冬天的,大家基本都裹成北极熊,她还是在走廊里小心避让,避免让别人碰到自己的“毛”。
正对着准考证找教室,一个身影跳出到她面前:“想想,你是407考场吧?”
她对一遍准考证抬头回答:“童磊,我们是一个考场吧?”
少年雀跃应一声:“嗯!我看到你是17号,我是24号,座位我都已经数好了,来,我指给你看。”
她跟着童磊走到教室门口,说实话,在考场看老师画的示意图找座位这件事她真的很不擅长。
座位上有标签还好,没有标签她只能从头数到自己的,一旦座位排在后面,还是挺费时间的,现在有人主动给她指座位,何乐而不为呢?
“同学,麻烦让一让,你挡到我看名单了。”木沐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这句话显然是针对童磊,自从上次在校门口童磊跟她道歉之后,她在童磊面前就会化身成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跟他讲话永远是为了挑刺,但是不再有任何表情变化。
童磊倒适应地很快,他拉着薛露凝往旁边一让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他这句话当然是无心,但落在木沐耳朵里就是历史重演,上次的愤怒和不甘铺天盖地袭来,她咬牙忍住没有发泄出来,所以每一个都说得极重,简直像是咬牙切齿:“没关系。“
薛露凝不清楚他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在生日会事件后也没法对木沐再有进一步亲近的想法,所以只能略带歉意对她微微点头,然后跟着童磊走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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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试出来薛露凝已经脑袋空空,刚刚在试卷上已经用掉了所有的记忆,所以她听到路过的人在互相对答案只剩下一脸的茫然,仿佛做题的人不是自己。
童磊从后面跑过来叫住她,“今天我送你回家吧?“
“为什么?“她觉得不解,她现在脚已经恢复,也没有生病或者不认路,童磊并没有送她的理由。
“没有为什么,就是……“童磊绞尽脑汁想找一个借口,他用脚反复在地上铲来铲去,也没能找到一个必须送她回去的理由。
“咳!“薛露凝被他的模样逗笑,决定不去计较那么多,“那走吧,我再不答应怕你今天把教学楼旁边挖出一个大洞来。“
童磊愣愣一笑,跟在她身后走。
回去的路上那根支架依然突兀立在外面,薛露凝想要指给童磊看,他却已经抢先一步叫出来:“想想你看那根支架!“
“嗯?“薛露凝等待他会怎么评价。
“我一眼就看到它了!“童磊的声音听着很兴奋。
“然后呢?不觉得很突兀吗?“
“然后……因为它突兀所以我才会注意到啊,如果它跟别的一样都在台阶上,那我肯定只会说""哎你看这些树有支架哎",而不会单独强调是那一根了。“
“那它的意义不就少了一点吗?“他想想又补充一句。
薛露凝暗暗点头,他总是能注意到自己注意的东西,但是又会有不同的角度去看,这就是他跟自己最不一样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