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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头回到自己的住处，只见李嬷嬷已经从宫外探亲回来。
“主子，奴婢已经办妥，得了颂芝姑娘的指示，走了内务府总管黄规全的路子，现在人已经到了内务府。”
前些时日李嬷嬷跟他说想回家几天，家里大女儿求人给宫里送信，说家里人要给她寻一门亲事，李嬷嬷放心不下，想要回去看看。
李嬷嬷在生下小女儿后才入了王府照顾小石头的，后来小女儿因病离世，嬷嬷也伤了心，便很少回家，家里大女儿和夫家由年家接走照顾。
临走时小石头告诉嬷嬷，若是心中不愿，可把女儿接到宫中，跟着内管领处的刘嬷嬷学习宫中事务，等年龄大一些再出宫嫁人。
小石头笑着问道，“可舍得？”
“奴婢舍得，她父亲净想着早早把她许配人家，还不如进宫替自己谋份前程，待在奴婢的身边，奴婢也能安心不少。”
“好，去告诉初一，让刘嬷嬷今夜来翊坤宫一趟，再去告诉颂芝让她以为我选小奴才的名义，让黄规全送来几个人。”
他没几日就要搬去阿哥所，趁着此事把该处理的全部处理好。
“奴婢明白。”李嬷嬷应下后便出了门，主子说话办事自有道理。
皇帝爹还是翻了莞贵人的绿头牌，没几天便是元宵，皇后硬生生让后宫的嫔妃等上这么多天才见到，这位菀贵人怕是那日要树敌颇多。
母亲就跟没听到一样，这么冷的天不愿在外面多待，早早收拾收拾由颂芝服侍着躺在了床上。
小石头在用晚膳之前去了一趟倚梅园，宫中所有的地方都被人清理干净了积雪，唯独留下倚梅园那片像是被人遗忘似的。
一阵风袭来，吹落树上带着雪片的梅花，在空中打几个圈，才缓缓落地，花香阵阵确实是邂逅美人的宝地。
“给主子请安，刘嬷嬷来了。”初一掀开门帘，进门后跪在地上行礼，放在平日，主子不喜欢这些。
可他明白，近几日主子对他比往常说的话少了许多，他思来想去明白了原因，今日刘嬷嬷被请过来的意思更是再明显不过。
李嬷嬷掀开帘子将刘嬷嬷迎了进来，随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多说。
“给六阿哥请安。”刘嬷嬷同样跪在地上，一时摸不准六阿哥让她过来什么意思，素云家里的弟弟不是被安排好了嘛，最近还有什么事情。
地龙烧的旺盛，地上还铺了八宝祥云仙鹤纹的地毯，不算什么受罪折磨人。
等上一盏茶的功夫，没有晃动的摇椅又晃动起来，小石头倚在上面显得懒散自在，也不看跪在地上的两人，闭着眼睛开口。
“初一已经想了好几天，看来是有话要说。”
“奴才不该没有查清素云的底细，擅自决定用人。”
主子交代的是让找个想要出宫的宫女使用，他听着刘嬷嬷的推荐用了素云，素云确实很稳重，也适合留在宫中，帮着做事，可做了倚梅园的事情后，便不能再留在宫中，余氏虽然难逃活命，可皇上和苏公公还在，这事总有暴露的风险在。
刘嬷嬷明白了六阿哥今天叫她过来的意思，重重的叩头请罪，“六阿哥此事是奴婢的错，素云那孩子做事细心，留在宫里也有个用处，是奴婢起了私心。”
小石头从摇椅上坐起，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声音比平日高上了两分。
“刘嬷嬷，你当初听从觉罗氏的话，帮过我，我也一直都放在心上，你年纪大了想要出宫，可以立刻让初一来回禀。”
“不必大费周章的自己找人来代替你的位置，我要找的是想要提前出宫的宫女，不是想要在宫里养老的人。”
“初一，我交代的话一个字都不能改，你竟然还敢把那宫女想要一直留在宫中的事情说给我听？”
“我是不是要赞赏你们两人一个是为了我好，一个人做的很对。”
他厌恶一切超出计划之外的事情，会让他不安担忧，会让他心神俱疲。
“六阿哥饶命，奴才再也不敢，您不要赶奴才走，”初一僵硬着身子把头抵在地上。
李嬷嬷却直起身子，既然知道是什么事情，总要把话说明白。
“六阿哥，奴婢错了，奴婢在宫中一辈子，也没个什么贴心的人，虽然和家里的侄子相处的也不多，但是一辈子了，也想有个亲人陪在身边，出宫后他若是孝敬奴婢还好，若是……”
小石头毫不掩饰审视的眼神，接过话茬，“感觉出宫后自己没了用处，害怕家里侄子不愿管你，所以想推荐个人过个两三年顶替你的位置，那人的家里人在你侄子的手中做事，你也能好好颐养天年。”
“刘嬷嬷，你确实私心太重。”
“是，求六阿哥恕罪。”刘嬷嬷俯下身子，如同初一一样跪在了地上。
小石头蹲下身，淡漠的眼眸落在地毯上，顿了顿，声音比方才低了几分。
“初一，我不愿罚你，那个宫女一旦有什么问题，你和刘嬷嬷一个都不好逃脱，这皇宫中唯一能做主的只有皇上，皇权之下无父无子无亲人，我不想再体会失去身边信任之人的痛苦。”
那时的事情涌上心头，最懂‘他’的是自己，杀‘他’的也是自己，两人一样服毒自尽的结局，皇权之下，他们不过都是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