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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前年也是这么说的。\"阿钱的声音像生锈的锯子,在寂静的茶水间格外刺耳,\"当时我带着二十个学生工,在火车站蹲了三天三夜。\"
阿瑶突然想起入职那天,她看见阿钱蹲在落地窗前喂鸽子。阳光透过玻璃幕墙,在他身上镀了层金边,像尊悲悯的佛。可此刻他佝偻着背站在阴影里,活像被生活压折的芦苇。
\"叮——\"微波炉发出提示音,哈哈女士起身去拿加热的咖啡。瓷杯与桌面相碰的清脆声响里,她突然开口:\"李经理还说了,这批工人要赶在月底前到位。\"
阿钱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摸出手机划拉两下,锁屏照片是张全家福——穿校服的女孩抱着泰迪熊,妻子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照片边缘泛黄,像被无数次摩挲过的护身符。
\"我女儿下周开家长会。\"他突然说,声音轻得像飘在空中的羽毛,\"老师说要穿正装。\"
阿瑶的笔尖在\"缺口297人\"上划出长长的蓝线,她想起今早看见阿钱在楼梯间吃胃药,药瓶标签被磨得看不清字迹。当时他对着手机说:\"乖囡,爸爸下周肯定去。\"
茶水间的门再次被推开,穿工装的保安探头进来:\"钱哥,李经理让你去趟厂区。\"他顿了顿,目光在阿钱皱巴巴的衬衫上停留片刻,\"说是有批新到的防护服要过目。\"
阿钱应了声,抓起文件夹往外走。经过哈哈女士时,她突然伸手帮他扶正领带夹,金属扣在灯光下闪过冷光。
\"记得让工人签补充协议。\"她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香水味混着咖啡苦涩,\"就说……就说厂区新装了空气净化设备。\"
阿钱的脚步顿了顿,最终没有回头。阿瑶盯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忽然发现他的后颈处贴着块膏药,边缘已经卷起,露出底下发红的皮肤。
\"知道为什么中介都要供关公吗?\"哈哈女士突然开口,瓷勺搅动着咖啡,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阿瑶摇头,笔尖在纸上洇出墨点。
\"因为我们这行,每天都在斩鸡头烧黄纸。\"她啜了口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李经理办公室那尊铜像,刀刃上沾的不是香灰。\"
阿瑶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尖叫。她抓起桌上的排班表冲出门去,纸张在风中猎猎作响,像群绝望的白鸽。
茶水间里,哈哈女士独自对着镜子补妆。她用棉签仔细描画眼尾,将那条象征世故的鱼尾纹轻轻盖住。镜中倒影里,阿钱正弯腰钻进李经理的黑色奥迪,后视镜上挂着的平安符晃了晃,露出底下暗红。
(续前文)
茶水间的日光灯管突然熄灭,阿瑶在黑暗中摸索手机。屏幕蓝光照亮哈哈女士半张脸,她正对着小镜子调整耳环,钻石在黑暗中闪着冷光。
\"知道为什么中介都爱穿西装?\"她突然开口,声音在黑暗中泛着金属般的冷硬,\"因为这身皮能挡刀。\"
阿瑶的手指僵在锁屏键上。窗外传来货车的轰鸣,城东电子厂的夜班工人开始入场,铁皮围墙外晃过无数手机电筒的光斑,像群游动的萤火虫。
\"上周李经理让我处理个工伤。\"哈哈女士的指甲刀咔嚓一声
阿瑶的胃里泛起酸水,她想起早上看见阿钱蹲在安全通道数药片,塑料瓶上贴着手写标签\"速效丸(过期)\"。
\"你猜怎么着?\"哈哈女士突然轻笑,打火机擦出幽蓝火苗,\"我带着果篮去医院,他爸妈拉着我的手说谢谢。知道为什么吗?\"
阿瑶的喉结动了动,没敢接话。
\"因为工厂赔了二十万,我们中介费里扣了两万。\"火苗映得她眼尾的泪痣一跳一跳,\"他妹妹的大学学费,有着落了。\"
茶水间的门突然被撞开,阿钱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领带歪在肩头像条死蛇。他径直走向插座,笔记本电源线在地面拖出蜿蜒的蛇影。
\"城西物流园要加急调三百人。\"他盯着屏幕,后颈处的膏药在黑暗中泛着惨白,\"明天早上必须到位。\"
哈哈女士的惯用的指甲刀咔嚓咔嚓:\"李经理的新条件?\"
阿钱突然暴起,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尖叫:\"他说这批货要赶在海关抽查前装柜,晚一天罚十万!\"他的眼镜片映着手机蓝光,像两团幽灵的鬼火。
阿瑶的笔尖戳破纸张,她看见阿钱的西装下摆露出的半截皮带——是夜市地摊二十块钱的劣质货,金属扣已经掉漆,露出底下发黄的胶水痕。
\"上个月总部分来的海归硕士,现在天天在火车站举牌。\"阿钱的声音像生锈的锯子,\"他穿着定制西装举牌,工人们都说他是骗子。\"
茶水间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笔记本风扇发出困兽般的呜咽。阿瑶弯腰去捡滚到脚边的药瓶,瞥见瓶底贴着泛黄的胶布,上面用马克笔写着\"201912\"。
哈哈女士起身去拿加热的咖啡。瓷杯与桌面相碰的清脆声响里,她突然开口:\"李经理还说了,这批工人要签生死状。\"
阿钱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摸出手机划拉两下,锁屏照片是张泛黄的全家福——穿校服的女孩抱着泰迪熊,妻子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照片边缘磨得发毛,像被无数次摩挲过的护身符。
\"我女儿下周开家长会。\"他突然说,声音轻得像飘在空中的羽毛,\"老师说要穿正装。\"
阿瑶的笔尖在\"缺口297人\"上划出长长的蓝线,她想起今早看见阿钱蹲在楼梯间吃胃药,药瓶标签被磨得看不清字迹。
茶水间的门再次被推开,穿工装的保安探头进来:\"钱哥,李经理让你去趟厂区。\"他顿了顿,目光在阿钱皱巴巴的衬衫上停留片刻,\"说是有批新到的服装要过目。\"
阿钱应了声,抓起文件夹往外走。经过哈哈女士时,她突然伸手帮他整理领带,香水味混着咖啡苦涩:\"记得让工人签补充协议,就说……就说厂区新装了空气净化设备。\"
阿钱的脚步顿了顿,最终没有回头。阿瑶盯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忽然发现他的后颈处贴着块膏药,边缘已经卷起,露出底下发红的皮肤。
\"叮咚——\"阿钱的手机突然响起微信提示音,屏幕在黑暗中亮起。阿瑶瞥见聊天窗口里跳出的消息:\"钱哥,学费……\"
走廊尽头传来阿钱剧烈的咳嗽声,混着李经理的怒骂:\"……三小时内必须到位!海关截货的损失你赔得起吗?!\"
哈哈女士独自对着镜子补妆。她用棉签仔细描画眼尾,将那条象征世故的鱼尾纹轻轻盖住。镜中倒影里,阿钱正弯腰钻进李经理的黑色奥迪,后视镜上挂着的平安符晃了晃,露出底下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