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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那壮汉还昂着头颅,做出一副誓死不屈的模样,无论如何也不肯开口认罪,甚至还在堂前大放厥词,从衙役威胁到何有德,又从何有德威胁到门口看热闹的群众,主打一个“再不放了他,就谁也别想活着走出小石城”的嚣张,听得何有德是心惊肉跳,而群情却激奋不止,扔菜叶的,扔臭蛋的,甚至还有泼粪水的,搞得堂前又丑又脏,又顾及其身份,不敢下令用刑。
“你们大楚人断个案子就是婆婆妈妈的让人看着着急,”眼看案件几乎焦灼,在一旁看不下去的阿兰若一挽袖子,便“噔噔噔”上前,抬手就是一个巴掌,“他们怕你我可不怕!吃我一巴掌!”
阿兰若手劲儿本来就大,又是双手轮换着去打,确保了每一巴掌都扇的十分有力且到位。
听着那清脆的巴掌声此起彼伏,何有德几乎要被吓死,可又碍于谢晚宁在场不敢出声,只能在心里叫苦连天。
按照他的身份,哪里有权利去拘禁,殴打这位皇城司的大人?
现下可怎么办?
然而那壮汉看着是一副骨头很硬的状态,那巴掌才挨了不过十下,立马便哭爹喊娘起来,将汪巴所做的坏事吐了个干净。
后续倒也顺利,最开始的时候,百姓们还在纷纷诧异这犯人怎么一夜之间便成了一具死尸,然而案情的逐渐展开,个个都义愤填膺,觉得这汪巴是死有余辜。
于是乎,在何有德那颤颤抖抖声音的宣判下,这一场案件终于落下帷幕——
那壮汉是天子近臣,小石城的何有德实在无权捉捕,只能请专人暂时看管,他再写信上报御史台;
而汪巴因为已经身死,实在无法处理,只得派人连夜秘密送回冀京,等待仵作验尸后,再请陛下处置。
黄昏将至。
今天的晚霞十分绚丽,漫天里都是那丰富而鲜艳的色彩,远远的延伸至天边山顶,谢晚宁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长长出了一口气,感叹一声“真美啊!”
“娘子,你喜欢的清蒸鲈鱼。”
碗里却突然多了一道菜。
谢晚宁眨眨眼,便看见许淮沅执筷的手指修长如玉,对她温柔一笑。“今天特意让小二去湖里网的,我看了,这鱼最是鲜嫩。”
“谢”
她正要道谢,然而余光却突然瞥见另一双筷子突然横插进来,“唰”的夹走那鱼,接着筷子一弹,将一碟清炒时蔬推至她面前,碗沿与筷子相碰,发出“咔”一声轻响。
十一仿佛没看见谢晚宁那震惊的眼神,一口就将那鱼恶狠狠的塞进了嘴里,含糊不清的开口,“腥,吃菜。”
阿兰若的筷子悬在半空,眼睛滴溜溜地在两个男人之间打转。往常话多的陈三毛,此刻也像只警觉的兔子,连咀嚼都不敢发出声音。
这氛围
怪,奇怪,太奇怪了。
“十一兄弟倒是很关怀娘子,知道今天天气炎热,娘子胃口不好,”许淮沅轻笑,又舀了碗百合莲子羹放在谢晚宁手边,“春季干燥伤人,多用些润肺的也好。”
十一盯着那碗乳白色的羹汤,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接着起身,转身进了后厨,片刻后在一桌人诧异的目光里端回个小瓷盅,“啪”地揭开盖子——
“哇,好香!”阿兰若目光一亮,“这是什么?”
“泡椒腌萝卜?”陈三毛举着筷子垂涎欲滴,“你这小子倒是会找!”
十一脸上难得挂了些骄傲的笑意,将那红艳艳的泡椒萝卜用干净的筷子盛出来些许,满桌顿时香气四溢。
“开胃。”他硬邦邦地挤出两个字。
谢晚宁的筷子在鱼肉、时蔬与萝卜之间来回徘徊,额角隐隐作痛。
许淮沅扫了一眼她,眉眼一垂,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然后像是被这泡椒辣到,用帕子掩唇轻咳了几声。
十一那骄傲的笑意一僵,抬眼目光锐利的看向许淮沅。
“怎么了?”谢晚宁愣了愣,“呛到了?”
“没事,没事!”许淮沅咳得如弱柳扶风,左摇右摆,眼风却状似无意的扫过那碟萝卜,“娘子不用在意”
“熏到了?”谢晚宁立马反应过来,将那泡椒萝卜推远了些,又递上茶水,“怎么现下连味儿也不能闻了?”
十一看着那被推到自己面前的萝卜紧紧捏住筷子。
装货!
“说起来”碟子一推远,许淮沅似乎就好了七八分,“前日大夫说我这咳疾,需得有人帮着拍背顺气才好。”
他眼尾扫过十一绷紧的脊背,温声道,“娘子若是得空”
他这事儿本就是小事,谢晚宁不疑有他,开口便要应下来,谁知对面的少年突然开口。
“我会。”
“啊?”谢晚宁一副像被雷劈过的表情,“你会啥?”
十一仰起头,黑沉沉的眼睛不看她,却直视着云淡风轻的许淮沅,十分坚定的开口,“拍背。”
阿兰若被他这一声顿时呛住,憋得满脸通红却也不敢咳出声,陈三毛贼兮兮的目光在谢晚宁、许淮沅、十一的身上来回扫啊扫,眼神里透露着兴奋的味道。
谢晚宁终于忍无可忍,筷子重重拍在桌上,“都给我好好吃饭!”
许淮沅从善如流地夹了片青菜,却在谢晚宁看不见的角度,对十一露出个春风化雨般的微笑,而十一捏着筷子的手青筋暴起,碗里的米饭也被他戳出好几个洞。
阿兰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和陈三毛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缩着脖子扒饭,心里哀叹——
唉!这顿饭怕是要消化不良了!
因为桌上的氛围太过诡异,谢晚宁吃了半碗饭便饱了,将嘴一抹丢下碗筷便飞也似的逃了出去,然而没走几步,她突然叹口气,“我去解手,你跟着我干嘛?”
身后,那个单薄又寡言的少年沉默的站着,一言不发。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谢晚宁将手搭在眉沿上,看了看那已经染上墨黑的云朵,“我还有事要做。”
十一沉默地站在她身后三步远,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喉结滚动了几下,终于挤出三个字。
“他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