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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很合身,长短就像是给小妙定制的,但腰身略微松了一些。我穿这套衣服应该正好——
我了然,这套衣服就是大姐从大连来的时候,带给我的礼物。但被我拒收。
没想到大姐挺大手笔的,这套衣服布料不错。
小妙伸手掐起腰间的衣服,略微有些遗憾地说:“就是腰部胯骨部分,有点肥。”
我说:“别老土了,现在谁穿衣服还穿紧身的呀?露骨露相的?都穿得宽绰一点,显得飘飘欲仙。”
小妙呲牙乐了,用手一拍我的肩膀:“你今天说话真好听!”
我笑了:“我哪天说话不好听?”
小妙说:“在二哥家做保姆时,你一会儿吩咐我给大娘做菜软点,一会儿这个菜要淡点,给大娘吃——我嫌你磨磨唧唧的,人还没老呢,让你给磨叽老了,贼烦你,今天吧,老得意你了!”
我笑了:“那是因为你今天心情好,才发现周围的美。”
小妙打量我:“ 发现你说话吧,有时候土得掉渣,有时候又一套一套的,说实话,你以前是干啥的?”
我转动一下眼珠:“还能干啥?家里蹲吧。你呢,你除了在家里做农活,出外打工一直做保姆?”
小妙忽然不说话了,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乡村。
乡村里有碧绿的田野,有成群的牛羊,有挥着杆子放鹅的孩子,还有嘚嘚的马蹄声。
天高地阔,背景是广大的蓝色苍穹,上面浮雕一样镶嵌着巨大的洁白的水洗过一样的云朵。
小妙似乎陷入了沉思,我猜想她可能想到家里的丈夫,还有念高中的孩子吧。
小妙忽然站了起来:“这么长时间了,我去卧铺看看大姐——”
小妙也不等我回话,匆匆往卧铺走去。
小妙工作是把好手,给大姐做保姆绝对够格,只是她太逼自己。
火车到站,上来几个背包罗伞的人,大家不分男女老幼都戴着口罩,看不到各自的脸,只能看到双方的一对眼睛
从对方的眼睛里,能看到有些人的艰辛,有些人的志得意满,有些人的不幸。
火车再次启动起来,穿过田野,穿过草原,奔向我的家乡——
曾几何时,我也是跟小妙一样的女人,整天穿梭在单位和家里,还有儿子的学校。
每天都是三点一线,没有娱乐和休息的时间,大脑也不允许自己有片刻的欢愉,只想挣钱挣钱挣钱,给孩子好的教育,给孩子稳定的房子,不用因为租房而经常搬家。
每天的积累和积怨都充塞在心里,无法发泄,无处发泄,也没想到要适当地去释放。
有那么一天,我在寻找房子的途中,接到老师的电话,说儿子跟同学打架了,要我去学校。
我匆匆往学校赶,途中又接到电话,说我家租的房子漏水,把邻居的房子泡了,我需要马上赶回去。
可我兜里一分钱都没有,我连打个三轮车的钱都没有——
那一刻,我正站在马路正中,只听四下里车笛声大作,原来我闯了红灯。
那一瞬间我闭上眼睛,希望老天就此收了我,我不想在人世受苦受难了……
那天老天没有收我,老天觉得我还有儿子要抚养,还有父母需要陪伴,就把我留在人间,让我继续修炼。
记得后来我赶到学校,在学校门口碰到那个熟悉的他。
那天晚上,儿子睡着了,我在地上来回徘徊,觉得我不能这样活着,我得出人头地。
我不想暗恋的那个他,在多年后不记得他的人生中曾经有过我这样的一个女人。
我不喜欢做生意,我又没有大学文凭,我想出人头地,只能靠写作。
何况,我想写作,我爱写作,我有太多话太多想法想倾诉。
那是2000年左右,我定下目标,一定写出一本书。后来我就真的写了一本书,在白城一家刊物上连载。
我也正因为这本连载的长篇,从小城来到白城的报社,到晚报应聘做记者,开始接触网络。
最终,网络帮助我实现了文学梦,我写的小说出版了,我也用稿费买了房子。
当经济充裕之后,精神上却日渐空虚。我重新开始看书。用阅读充实自己,用写作治愈自己。
我用文字记录生活,不求有相同的灵魂靠近,只求找到一个位置,安放我依然对世界充满好奇的一颗童心。
过了一会儿,小妙又从卧铺回来了。
我问小妙上高中的孩子咋办?孩子可是最后一年要高考了。小妙叹口气,有些沉重。
“能咋整?只能扔给他爸。要不然孩子就算考上大学,家里也没钱供呢。”
大姐让小妙到大连照顾她,做住家保姆,工资是白城的一倍。只是她不能每天跟孩子相处。
小妙倒想得开:“反正孩子考上大学,我也不能天天见着,就当孩子提前一年上大学了。”
她又说:“我那个混球老公也不算摆设,他照顾孩子挺精心,给孩子一天做三顿饭,不带重样的,玩麻将玩得钻头不顾腚,可一到点儿立马回家给孩子做饭,这点我倒是挺佩服他。”
我说:“那你就可以放心地在大姐家工作了。我给你一个建议行吗?”
小妙问:“你说吧,啥建议?”
我认真地说:“你觉得行,你就听。你觉得不行,就当我没说。”
小妙着急地催我:“啥建议啊?整得神神秘秘的,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