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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医院,许先生把老夫人背进大厅。许夫人已经叫来一个护士,推过来一个轮椅,把老夫人放到轮椅上。
可推到电梯口,却又碰上这个电梯在维修。屋漏偏逢连夜雨。
其他电梯通向的楼层与心脏科不在一层,许先生干脆从轮椅上背起老夫人,大踏步地走上楼梯。
我也急忙跟上去。
下楼和上楼不同,许先生本来又爱出汗,鬓角下湿漉漉地,汗水成溜地滑进衬衫里,但他一路疾跑,我快走都落在后面。
老夫人一路上无话,一直半闭着眼睛,很难受的模样。
许夫人也一路小跑地跟着,一边在打电话,联系科室,好像还有别的什么事情,似乎是下午她要做手术的事情。
等我们上了四楼,有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姑娘已经推着轮椅等在楼梯口。
她对许夫人说:“老师,我推着大娘去做检查,那边等您呢,您去吧。”
后来我知道,她叫小雅。
许夫人离开前,在轮椅旁蹲下身子,凑近老夫人耳边叮咛。“妈,你跟小雅去吧,你认识她的,她来过咱家,我下午有个手术,得去准备一下。”
老夫人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许先生一听许夫人要离开,他的脸色立刻变了,眼神也变了,之前还乖乖宝的模样,立刻就满脸的风起云涌。
他的目光刀子一样盯着许夫人,嘴唇蠕动,不知道在许夫人耳边说了什么狠话。
因为离得远,旁边病人和病人家属以及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人来人往的,很嘈杂,我没听见许先生对许夫人说了什么。
但我看见许夫人脸色一暗,两只眼睛瞬间红了。
她什么也没说,匆匆地走了。
一旁推着老夫人轮椅的小雅,似乎听见许先生的话,她一双秀气的眼睛生气地横了许先生一眼,就推起老夫人的轮椅,直接领我们去做心电图。
医生护士骨子里都有股傲气,尤其小雅,不拿许先生当回事。
到了心电图门外,许先生要跟进去,小雅不客气地瞪他:“你跟进去干啥?在门外等!”
许先生一句话没说,乖乖地在门外等着。
他后背贴着墙壁,脸色一暗,顺着墙壁出溜到地上。他蹲在地上,两只胳膊抱着脑袋,肩膀轻微地抖动——
艾玛,大老爷们别是哭了吧?
一个过去在江湖上喊打喊杀的江湖大哥,现在居然蹲在医院的走廊里偷偷地饮泣,说出去谁信呢?
我用手推推许先生:“怎么了?着急了?”
许先生不说话,还用双臂抱着脑袋。
我安慰他:“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呢,我估计没大事,就是心跳加快,影响到血压,血压就飙升,我妈也有过这种情况,后来没事儿了——”
许先生还蹲在地上哭。
我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兄弟别哭了,一会儿眼睛哭红,大娘看见,还不得认为自己得了啥不好的病啊?”
这句话好使,许先生立刻站起来,接过我手里的纸巾,擦着眼睛,哽咽着。
“刚才背我妈上楼,我妈轻得没一袋米重,我想起小时候我上学不爱去,我妈有一次背我上学,那天还下雨——”
许先生那两只眼睛里又刷地淌下两行泪。
一个大老爷们,哭就哭吧。男人有泪不轻弹,为自己的母亲哭,不丢人。
许先生抬起手臂抹一把脸上的泪水,两只眼睛担心地往检查室里张望。检查室的门上没有窗户,他望也白望。
许先生从兜里掏出手机打电话:“大哥,你快来医院吧,妈出事了——”
许先生的口气尿汤汤的。
这许先生会不会打电话啊,这是给大许先生打电话呢?大哥一听这话,还不得吓坏了?
许先生打完电话,眼睛还红红的。
我催促他:“那边是洗手间,去洗把脸,一会儿大娘检查完就出来,你别让大娘看出来。”
许先生高大的身影,晃晃悠悠地去了洗手间。
男人,平常就像钢铁,顶天立地,天塌了也能用脊梁扛住。可是坚硬,但也易断。
女人如同水一样柔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但却有韧性。
这个时候,能安慰许先生的也只有许夫人。可她今天下午有手术,不能陪着许先生。
老夫人做完心电图,又做别的检查。
这些检查的结果要到下午或者明天才能出来,最后,小雅还建议做个什么检查,好像是脑ct,还是什么,我没听清,也记不住那些医疗名称,反正是跟脑子有关的检查。
到了医院,我有点发懵,看着病病殃殃被搀扶或者被抬在担架上的病人,我心情不太好。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生老病死虽是常态,但有几个人能静观其变,心静如水?
许先生从洗手间出来后,被小雅叫进病房,病房门半开着,我听着医生对许先生说的话。
“老人的情况,我建议做这几方面的检查,我担心有脑梗的征兆——”
许先生的声音不由得提高:“啥?那不就是中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