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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说完,仓房方向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紧接着是孩童的哭喊声:「爹爹救我!」那声音与虎娃三岁时的啼哭一模一样,谢明砚浑身血液凝固,拔腿冲向仓房,铁尺哨在腰间轻响,惊飞了铅粉雾中的寒鸦。
【申时·仓房·铅粉血案】
申时三刻,仓房内的景象让谢明砚瞳孔骤缩。王二被壮汉按在铅粉堆里,少年后腰插着半截断尺,鲜血浸透粗布衣裳,在铅粉中开出妖异的花。壮汉手中的铅粉袋敞口,青芒闪烁的粉末撒在王二脸上,那是虎娃血稻所需的「铁尺引」——用铁尺胎孩童的血混合铅粉炼制,能催生毒稻,也能让活人变成行尸走肉。
「放开他!」谢明砚甩出磁石钩,钩尖擦过壮汉面门,钉入梁柱,溅起的木屑混着铅粉,如利箭般划过壮汉脸颊。铅粉袋落地,露出里面的铅粉饼,饼面莲花印与虎娃周岁宴的「长寿饼」一模一样,饼边还沾着半颗乳牙,与虎娃平安锁里的那颗别无二致。记忆突然闪回:虎娃咬下饼时皱起小脸,奶声奶气地说「苦苦」,而他当时笑着哄孩子:「虎子乖,吃完爹爹带你看烟花。」如今才知,那饼里掺着虎娃的血,所谓「长寿」,不过是谢府血祭的谎言,每一口都是对孩子的凌迟。
壮汉抽出短刀,刀刃泛着青灰,刀柄缠着红绳,绳头系着枚银铃铛,与柳三娘的莲花绳一模一样。谢明砚侧身避开,狼首刀鞘磕在石柱上,惊飞的铅粉中,他看见壮汉后颈的莲花烙痕——三年前,他在谢府地牢见过这烙刑,受刑者皆是发现铅粉腌粮的工匠,烙痕越深,越说明此人手上沾的血越多。
王二突然抱住壮汉小腿,咳出的血沫混着铅粉:「他们用孩子血腌粮铁尺胎的血暗格里还有」话未说完,壮汉的膝盖已撞上他面门,少年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谢明砚听见骨头碎裂声,与三年前虎娃棺木盖上的闷响重叠,那声音曾让他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如今却成了现实的回响。
怒火腾起,谢明砚铁尺出鞘三寸,刃面映出自己通红的眼,刀锋抵住壮汉咽喉的瞬间,他看见对方瞳孔里的恐惧,那是当年虎娃被按在抽血台时,同款的绝望。「铁尺胎在哪?」他低吼,铁尺划破皮肤,鲜血滴在铅粉堆里,竟凝成铁尺形状。
壮汉颤抖着指向漕船:「三三号船暗格」
话音未落,仓房屋顶突然坍塌,铅粉雾中闪过数道黑影,谢明砚本能地扑向王二,铁尺挥出,砍断一根坠落的梁柱。尘埃落定后,仓房内已空无一人,唯有地上的铅粉饼碎成两半,露出里面嵌着的金发——与虎娃的胎发一模一样。
【酉时·漕运总署地牢·血引真相】
酉时正,地牢里弥漫着腐肠草的腥气,火折照亮李弘基后背的莲花文身,每片花瓣里嵌着的铅粉,经磁石吸引,显影出「谢府血引」四字,宛如用鲜血写成的罪状。谢明砚将铁尺抵在对方喉结,闻到对方口中的沉水香——与虎娃临终汤药的味道相同,那香味曾让他以为是安神良药,如今才知是掩盖铅粉腥气的毒药,是谢府给虎娃的「送行香」。
「铅粉饼,用途。」他的声音像浸了冰的铁尺,每一个字都带着杀意。
李弘基吐出血沫,铅粉混着血丝:「给铁尺胎吃他们的血能引铅粉铸钱、炼霜、开祭坛」他突然惨笑,牙齿上沾着铅粉,「小皇子的血最纯,每月初三抽三升,熬成铅粉霜给陛下批……批文书,盖的都是虎娃的头骨灰那龙涎御墨,是用他的血和骨磨成的」
谢明砚的铁尺「当啷」落地,回声在空旷的地牢里激荡,像极了虎娃抓周时铁尺落地的声响。地牢石壁的水渍倒映出他颤抖的脸,虎娃临终前的「爹爹」二字在耳边炸响,那声音从稚嫩的奶音,逐渐变成濒死的气音,最后化作太医院的叹息:「回陛下,小皇子铅粉毒入骨髓,无力回天。」他想起自己批过的漕运文书,每一道都盖着「天子御印」,却不知那印泥里混着孩子的骨灰,那些被他赞为「利国利民」的新政,竟是用虎娃的血肉铺就,每一个字都刻着孩子的血泪。
「老爷!」伍长撞开地牢门,甲胄上沾着血迹,「李明远烧了三号船,暗格里暗格里全是孩子的尸体,后颈都有莲花烙痕!」
谢明砚拾起铁尺,发现假须已脱落,额间铁尺胎记在铅粉雾中泛着冷光,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剑。他按住伍长要行礼的手,指尖抚过对方腰间的铁尺哨:「走,去码头。」铅粉雾中,他瞥见自己映在铁尺上的倒影——胡茬凌乱,眼底充血,却有一丝狠戾如铁尺出鞘,那是虎娃教会他的锋芒,是为父者的怒火,是帝王的雷霆之怒。
【戌时·虎娃泉边·铁尺明志】
戌时三刻,谢明砚跪在虎娃泉边,用泉水洗去铁尺上的铅粉血,泉水接触血液的瞬间,竟泛起青灰色涟漪,与虎娃临终前吐出的血沫颜色相同。平安锁里掉出的纸角上,虎娃的字迹被泪水浸透:「盐池的水为什么是甜的?」他想起扬州盐矿里,虎娃捧着盐水舔舐的模样,孩子的小手沾满盐粒,眼睛亮晶晶地仰望着他,而他笑着回答:「因为盐是大地的蜜糖。」如今才知,盐池的水不是甜的,是咸的,是苦的,是浸着万千孩童血泪的,是谢府用铁尺胎的血酿成的毒。
青禾的轮椅声打破寂静,递来的验粮报告上,「铅霜盐毒」与「铁尺胎血」用红笔圈住,旁边批注:「共生需铁尺血引,陛下的血与虎娃之血同源,可作诱饵。」她抬头,目光与谢明砚相撞,惊见他眼底的血色,那不是铅毒,是怒火,是三年来积压的悔恨,是要将谢府碎尸万段的决心。「陛下,验粮船已备好,」她低声道,「铁尺卫暗随,随时可出发。」
远处码头传来李明远的呼喝:「烧船!给我烧!」火光照亮铅粉雾,工匠们的号子声里混着哭号:「漕运苦,苦似黄莲汤,铅粉腌粮断人肠」这调子与虎娃的摇篮曲旋律相同,谢明砚攥紧平安锁,锁芯乳牙刺破掌心,鲜血滴在泉边血稻上,竟催生出妖异的铅粉花。他突然想起虎娃曾用这调子唱:「爹爹摇船船,虎子撒糖糖」,如今糖罐里装的不是蜜糖,是铅粉,是孩子的血,是谢府的恶。
「青禾,」他站起身,将平安锁系在工具袋上,锁芯乳牙朝外,宛如一枚随时待发的暗器,「明日去淮安府,从漕船暗格开始查,从盐仓铅粉罐开始量。谢府不是要铁尺血引吗?朕就做这个饵,引他们出洞。」
「陛下的胎记」
「虎娃用三年血换朕查清真相,」谢明砚戴上斗笠,遮住胎记,「朕就是爬,也要爬完这趟漕运线。谢府欠虎娃的,欠天下孩子的,朕要一一讨回来。」他摸了摸心口的铁尺疤痕,那是虎娃用生命刻下的印记,是父子间最后的联系,「告诉铁尺卫,天亮开船,目标漠北黑风渡,那里有谢府的血祭坛。」
伍长手持铁尺哨伫立,铜哨在暮色中闪着微光,突然单膝跪地:「末将誓死追随陛下,踏平谢府!」谢明砚走过他身侧时,听见低低的呜咽——这位见惯血雨腥风的卫长,竟为虎娃落泪。他轻轻拍了拍伍长肩膀,没有说话,有些痛,无需多言,有些仇,必须血偿。
运河水拍打着岸石,惊起的水鸟在天际划出铁尺形状,宛如虎娃在天之灵为他指路。谢明砚摸向袖中磁石验铅袋,指尖抚过虎娃绣的铁尺莲花,青布短打的衣角被风掀起,露出腰间平安锁,锁芯乳牙在戌时月光下,像孩子最后的笑涡。他踏上验粮船,船头的磁石验铅旗猎猎作响,船身颠簸间,腰间的铁尺哨轻轻晃动,仿佛虎娃在说:「爹爹,虎子陪你。」
铅粉雾中,虎娃泉的活水漫过脚面,冲走掌心血渍,却冲不散心中的火。此去千百里漕运路,每一粒铅粉都是血债,每一艘漕船都是刑具,而他的铁尺,终将一寸寸量过,直到谢府的根脉暴露在阳光下,直到虎娃的在天之灵得以安息,直到铅粉雾散,天下清平。
「开船。」谢明砚望向东方,铅粉毒在体内隐隐作痛,却抵不过心口的灼热。虎娃,爹爹的尺已经出鞘,这一次,不会再让任何人用铅粉遮住青天。就算前路荆棘密布,就算要以身为饵,他也要量清这浊世的每一寸腐恶,让铁尺的光芒,照亮虎娃未曾见过的清平世界,让「腐正」二字,真正刻进这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