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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着旧工作服,把信藏在饭盒底,套上两层塑料袋,走出生活区,经过厂门邮寄窗口,跟前台保安点了点头。
“寄点资料。”
他瞥了我一眼:“快递纸条登记一下。”
我填了个假名,写“厂务申请表”。
然后看着那封信被贴上条形码,投入邮筒。
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
可我感觉自己像是从太空发射一艘希望号飞船——目标不确定,成败未知。
但我必须发出去。
回到厂区那一刻,我知道,我再不是“被监控的人”。
我是“被锁定的变量”。
不出意外,接下来我会遭到一次“内查”——可能是调岗、谈话、技术审查,或者直接“系统断档”。
但我不怕了。
我怕的是他们全都“死在编号里”,再也没人提一句。
晚上,阿妹悄悄跑到我床边。
“你真的寄出去了?”
我点点头。
她脸色有点白,低声问:“你会不会……太早了?”
我没回答她的问题。
只是把牛皮纸信封的回执拍了拍,说:
“再晚,他们就全变成‘编号’了。”
“那时候再说就没用了。”
她看了我很久,没说话。
然后轻轻摸了下我放在床头的编号手册。
她的指尖停在刘乾那一页。
“你知道吗……”她轻声说,“有一次我路过疗养组,一个疯掉的老工一直在墙上写自己的编号。”
“他写了三天三夜,从来不说话,只写编号。”
“我问他你名字叫什么,他说不知道。”
“我说你还有什么想留下的,他也不知道。”
“他说他只知道自己的编号,连活着是为了什么都忘了。”
“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我有一天疯了、死了、或者被系统干掉了……我想至少留下一个‘名’。”
我点点头。
“你会留下。”我说。
“我会记着。”
她抬头望着我,眼神第一次有点亮。
那光像是在说:
“我们要活着,活成有名字的人。”
我知道,明天或许系统就会调我去别的岗位,或许我会被叫去喝第二次“茶”,或许厂长会让人来查我的宿舍、删我的编号、改我的信息。
但这封信,已经出去了。
它像一把刀,插在了系统那张完美无缺的笑脸上。
它或许不致命。
但它会流血。
只要有人看到它,就知道:
编号不能说话。
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