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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绣骨鸣渊【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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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牌在流血。

裴厌攥着陆青崖留下的信物,指缝间渗出的锈液竟带着体温。三百铁甲卫在客栈外列阵,额间刀环碎片发出蜂群般的嗡鸣,与苍狗刀鞘内的震动逐渐同频。

\"他们不是活人。\"沈知微蜷缩在窗棂阴影里,青灰瞳孔收缩成线,\"是蚀心锈养的蛊哥,你听得见锈哭吗?\"

裴厌突然按住右耳——那里有根血管正随着铁甲踏步声鼓胀。疤脸妇人的婚帖飘落在地,发黄的纸面显现出暗红纹路,竟是幅皇陵地宫图。图中央标着第九鼎的位置,旁边小字写着:\"以血亲骨,启锈之门\"。

苍狗刀毫无预兆地出鞘。

刀光掠过裴厌左腕,血珠洒在骨牌上。牌面\"咔\"地裂开,露出里面半片干枯的指骨——指节处赫然是裴氏男子特有的武骨棱。

\"父亲的遗骨?\"

客栈大门轰然倒塌。为首的铁甲卫面甲弹开,露出宰相萧景琰的脸。这个本该年过六旬的老人,此刻皮肤下流动着水银般的光泽。

\"裴贤侄。\"他喉间发出金石相击的怪声,\"令尊的骨头,本相养了二十年\"

三百刀环突然齐鸣,裴厌的视野瞬间血红。

锈毒在血管里唱歌。

裴厌撞破后墙逃出时,发现自己的血正变成铁砂。沈知微背着他跃上屋脊,少女的脊骨凸起如刀脊,每一步都在瓦片上留下锈蚀的脚印。

\"陆大哥给的不仅是路引。\"她咬破手指在裴厌眉心画符,血痕瞬间被旧疤吸收,\"这是‘欺锈咒’,能骗过\"

话音戛然而止。

裴厌突然掐住她喉咙,右手不受控制地召来苍狗刀。刀身完全被锈壳包裹,形如某种深海生物的螯肢。更可怕的是,他竟能感知到每个铁甲卫的位置——就像蜘蛛感应网上的震颤。

\"哥醒醒\"沈知微的指尖刺入他手腕伤口,\"你吞过母环\"

剧痛让幻象暂消。裴厌发现自己站在皇陵享殿顶端,脚下是盘旋如巨蟒的神道。远处地宫入口处,八座青铜鼎正喷出锈色浓雾,雾中隐约有九尺高的黑影在啃食什么。

骨牌突然发烫。那截指骨立起来,直指黑影方向。

地宫里的不是鼎。

裴厌摔进墓道时终于看清,所谓\"第九鼎\"竟是具青铜棺椁,棺身上延伸出数百条锁链,每根都钉着个锈化到一半的活人。棺盖缝隙里探出的东西,让他想起苍狗刀新生的锈壳——但那放大了千百倍,如同海底巨妖的触须。

\"当年师父铸的不是刀。\"陆青崖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这残念通过母环传来,带着将死之人的气音:\"是鞘用来关住\"

骨牌自动飞向棺椁。在接触青铜表面的刹那,裴厌右臂突然锈化。皮肤金属化的剧痛中,他看见十七岁的自己站在祠堂暗阁里,面前摆着本《裴氏锻刀录》。最后一页被撕去了,但残角上留着半句话:

\"以血饲锈者,永世\"

棺盖轰然洞开。

涌出的不是锈雾,是无数记忆碎片。六岁的裴厌终于看清,雪夜那口铁鼎里煮着的,是三百具嵌着刀环的婴尸。而母亲握着的骨刃,正插在父亲心口——

\"厌儿,记住\"裴沉舟在融化前大喊,\"锈毒怕\"

现实中的青铜棺突然闭合。裴厌的锈化右臂被齐齐切断,落在棺盖上的血居然让青铜生出红斑。沈知微尖叫着扑来,却被黑影里射出的锈丝缠住脚踝。

\"真是父子情深。\"宰相的声音从棺椁里传出,带着非人的回声,\"可惜裴沉舟到死都不知道\"

苍狗刀突然自行分解,锈壳脱落后的本体竟是截指骨——与骨牌里的残指严丝合缝。

锈血顺着青铜棺上的纹路蜿蜒而下,那些暗红色的沟壑突然亮起幽光。裴厌单膝跪地,断臂处滴落的血珠在半空凝结成铁砂,簌簌落在地宫的黑石板上。

\"哥!\"沈知微的尖叫像是隔着一层铁水传来。她右腿已经被锈丝裹成银灰色,却还在用匕首割向那些缠绕的丝线,\"棺里有东西在在吃你的血!\"

裴厌的视野忽明忽暗。苍狗刀分解后悬浮的指骨正发出高频震颤,与骨牌里那截残指相互吸引。当两块骨头终于相触的刹那,他听见了父亲的声音——不是记忆残响,而是直接从颅骨内侧响起的轰鸣:

\"厌儿,看清楚了。\"

青铜棺上的红斑骤然扩大,整具棺椁如同被烧红的烙铁。裴厌的瞳孔里映出十七年前那个雪夜的真实景象:母亲手中的骨刃并非刺向父亲心口,而是插在父亲递来的一柄短刀上。那刀身布满血管般的锈纹,正是如今苍狗刀的模样。

\"裴氏锻刀录最后一页\"父亲的声音混着铁器碰撞的铮鸣,\"写的不是刀法,是封魔契!\"

棺盖突然炸裂。涌出的不是锈雾,而是液态的金属洪流。那些水银状物质在空中扭曲变形,时而化作婴尸,时而变成戴着宰相脸皮的怪物。裴厌的断臂处突然传来钻心剧痛——锈毒正在他体内重新构筑手臂的骨骼。

\"贤侄的血果然不同。\"萧景琰的声音从金属洪流中传来,三百铁甲卫的刀环声在地宫四壁形成回音,\"当年你父亲用自己武骨封印锈母,今日正好用你\"

沈知微的匕首突然刺入裴厌后背。剧痛让他短暂清醒,只见少女的瞳孔已变成完全的青灰色:\"哥,我帮你把母环逼到左臂了只能断\"

裴厌左手抓住苍狗刀所化的指骨。与父亲记忆共鸣的刹那,他终于明白裴氏男子特有的武骨棱是什么——那不是练武形成的骨痂,而是世代镇压锈毒留下的烙印。

\"知微,退后。\"

他将指骨狠狠刺入自己左肩。随着皮肉烧灼的嗤响,整条左臂瞬间锈化成金属。但这次裴厌没有抵抗,反而主动引导锈毒流向这条手臂。青铜棺中喷出的金属洪流突然转向,如同发现同类的铁水般朝他涌来。

\"你疯了?\"萧景琰的声音首次出现波动,\"没有裴沉舟的封印术,直接接触锈母会\"

裴厌的锈化左臂插入金属洪流。在接触的瞬间,他看到了锈毒本源的真实形态——那是一片不断复制的金属记忆,记载着所有被吞噬者的痛苦。而父亲留下的指骨,正是干扰这种记忆的\"错误编码\"。

\"原来如此。\"裴厌的声带因锈化而发出金属摩擦声,\"锈毒怕的不是血亲骨是记错的亲情。\"

他折断自己锈化的左臂,将苍狗指骨塞进断口。当这条金属手臂坠入青铜棺时,整个地宫突然寂静。三百铁甲卫同时僵直,他们额间的刀环碎片如死去的蝉蜕般脱落。

沈知微拖着残腿爬过来时,看到裴厌的右眼已经完全变成铁灰色。\"哥你的眼睛\"

\"没事。\"裴厌用剩下的右手捂住右眼,指缝里渗出的却是铁砂,\"父亲当年没说完的话我现在明白了。\"

皇陵外的风裹挟着铁锈味,裴厌的右眼视野里,整个世界都蒙着一层猩红的雾。沈知微的腿已经半锈化,青灰色的血管像藤蔓一样爬上她的皮肤。她咬着牙,用匕首割开裙摆,露出被锈丝侵蚀的脚踝——那些细密的金属丝仍在蠕动,仿佛活物。

\"哥,你的眼睛……\"她伸手想碰裴厌的脸,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被他猛地攥住手腕。

裴厌的右眼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左眼却仍保持正常。他的意识在锈毒侵蚀下时断时续,耳边回荡着铁甲卫的刀环嗡鸣,仿佛三百只毒蜂在颅骨内振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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