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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狂乱的能量流撞得后背抵在祭坛残墙上,喉头腥甜直涌。
血杀罗刹的尖叫还在耳边炸响,她那柄染血的镰刀正劈碎最后一块砸向我面门的碎石,刀锋卷刃处迸出的火星溅在她眼尾,我看见她眉骨处新添的血痕,像条扭曲的红蜈蚣。
“老大!”噬天狂猿的黑鳞擦着我肩膀撞开袭来的雷柱,他左臂的鳞片已经碎成渣,露出底下暗红的血肉,却还在用完好的右掌死死护着我后腰。
幽冥狐的狐尾缠在我腰上,毛绒绒的触感被空间乱流扯得生疼,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空间节点崩了!灵气逆冲会把整个审判场撕成碎片!”
我抬头,头顶的云层正翻涌成漆黑的漩涡,无数金色法则碎片如暴雨倾盆,那是被我摧毁的天道审判核心在崩解。
玄金长老还站在祭坛中央,白发被逆冲的灵气掀得根根倒竖,他望着漫天金芒的眼神像在看自己的墓碑,嘴唇开合着重复:“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幽影鬼将的咆哮突然刺破轰鸣。
那团裹着黑雾的鬼气正疯狂撕扯空间裂缝,可还没等他触到边缘,一道紫色电芒就劈碎了他半张脸——是崩解的法则碎片,比最锋利的法宝还狠。
鬼将的鬼雾发出刺啦刺啦的灼烧声,最后一缕黑烟被卷进漩涡时,我听见他不甘心的尖啸:“云澈!你会……”
话音戛然而止,像被什么东西直接捏碎了喉咙。
“老大!”幽冥狐的狐尾突然收紧,我顺着她视线望去——祭坛中央的地面裂开了蛛网般的纹路,裂缝里渗出幽蓝的光,那是空间崩塌的前兆。
她指甲掐进我腰间,毛茸茸的耳朵紧贴脑袋:“必须稳定法则!天道崩毁后,修真界会陷入百年混沌,凡人会被灵气乱流绞成渣,修士也会被法则反噬……除非有人能重塑天地规则!”
我摸向怀里的九极神鼎。
这是我三百年前在极北冰原用七滴本命精血换来的残宝,系统当时警告说“此鼎承载过上古天道”,现在想来,倒像是特意为今天准备的。
鼎身贴着我心口发烫,烫得皮肤发红,可我反而笑了——该来的,终于来了。
“血杀,护左;狂猿,镇右。”我扯下腰间的魔纹腰带抛给血杀罗刹,她接得极稳,镰刀在地面划出三道血痕,瞬间凝成防御结界。
噬天狂猿重重捶地,黑鳞上的裂痕渗出金血,地面应声隆起三道石墙,把我们和崩塌的空间节点隔开。
幽冥狐的狐尾缠上我的手腕,掌心按在我丹田,凉丝丝的灵气涌进来,帮我压下翻涌的魔气——她在分担系统警告的“魔气侵蚀度”,现在应该已经涨到45了。
九极神鼎在我掌心浮起,青铜表面的饕餮纹突然活了,金红相间的纹路顺着鼎身游走,像是在审视我。
一道古老的低语炸进识海,带着千年岁月的沉郁:“汝愿承此责?重塑法则者,需以魂为引,以血为媒,此后与天道同寿,与因果同伤。”
我望着血杀罗刹被法则碎片划得满是血痕的脸,望着噬天狂猿为我挡下雷火时颤抖的后背,望着幽冥狐耳尖渗出的冷汗——他们跟着我这个疯魔修,从被正道追杀的丧家犬,到现在站在这里与天对抗,图什么?
“我愿。”我咬着牙吐出两个字,舌尖尝到血味。
鼎身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识海深处被抽离,像是灵魂被人用细针挑着往外拽。
血杀罗刹的镰刀插进地面,结界泛起血色波纹,替我挡住一道劈来的法则碎片;噬天狂猿的石墙开始崩裂,他却红着眼睛扑上来,用血肉之躯替我扛下第二道。
幽冥狐的灵气突然变得灼热,她的狐尾上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银纹,那是上古狐族的禁术——她在燃烧本命精元。
“犯不着。”我哑着嗓子说,可他们像是没听见。
血杀罗刹回头冲我笑,染血的嘴角咧得老大:“老大都敢和天道拼命,我血杀罗刹要是缩了,往后怎么在冥河边上刻名字?”噬天狂猿瓮声瓮气地吼:“老大活,我活;老大死——”他露出森白的獠牙,“我就把这天再拆一遍!”
玄金长老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白发沾着血,眼神却不再浑浊:“当年设下审判核心时,我以为能替天道掌秤……”他抬手按在九极神鼎上,掌心泛起金纹,“是我错了。真正的秤,该在众生手里。”
金色灵光从他体内涌出,融入鼎身。
我看见他的身影开始透明,像是要消散在风中。
他最后看了我一眼,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帮我……看一眼新的世界。”
然后他就不见了,像片被风卷走的雪。
九极神鼎的嗡鸣突然变了调。
我眼前浮现出无数画面:千年前正魔联军对抗域外天魔时的热血,胜利后各宗为争夺灵脉反目成仇的狰狞,正道领袖们在密室里烧毁魔族功绩碑的阴狠,审判核心被埋下时,那些被污蔑为“魔修余孽”的修士跪在祭坛前的眼泪……
原来史书里写的“正道力挽狂澜”,是用百万冤魂的血写成的。
原来“正义”二字,不过是胜者刻在刀背上的花纹。
鼎身的金光突然收敛,我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手臂钻进身体——是新的法则,带着草木萌发的生机,带着江河奔涌的自由。
空间裂缝开始愈合,头顶的漩涡渐渐散成白云,被崩解的法则碎片落进鼎中,像归巢的鸟。
血杀罗刹的结界“砰”地破碎,她单膝跪地,镰刀插在地上支撑身体;噬天狂猿的石墙彻底垮了,他趴在我脚边,黑鳞上的裂痕里渗出金血,却还在冲我咧嘴;幽冥狐的狐尾银纹褪尽,整只狐软成团,耳朵搭在我手背上,暖暖的。
我松开按在鼎上的手,鼎身轻轻落回地面。
风突然变得温柔,吹过我满是血污的脸。
远处传来鸟鸣,清越得像是从未听过。
“成了?”血杀罗刹哑着嗓子问。
我望着天际线,那里的云层泛着淡金,像被洗过的琉璃。
“成了。”我说,“从此之后,再无人能以‘正义’之名行恶,再无冤魂被埋进史书。”
幽冥狐突然动了动,她从狐尾里摸出张皱巴巴的地图,血色纹路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老大,”她声音发虚,却笑得狡黠,“等我们养好了伤……黑焰谷深处,有个好玩的东西。”
我接过地图,指尖触到血色纹路时,隐约听见铁链碰撞的声响。
新的世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