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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洋甘菊
看舒棠心情似乎不佳，傅老太太温声道：“孙媳妇，你刚给阿礼看完诊，要不先歇歇，明天再去看阿辞也不迟。”
“明天？”舒棠疑惑地问道，“我今晚难道不和傅宴辞同住吗？”
闻言，傅老太太嘴角一抽。
房间里也再次传来筷子落地的声响。
和植物人同床共枕，她一个小姑娘不害怕吗？
这是一个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
对上舒棠清澈的眼眸，傅老太太更是愧疚不已。她拉起舒棠的手解释，“孙媳妇，奶奶虽然迷信了点，但也不是这么苛刻的人。”
“没事。总归要习惯的。”舒棠神色淡淡道。
以前她在死人堆里睡觉是常态，一个植物人又有什么瘆人的？
“走吧奶奶，趁现在时间还早，带我去看看他。”
见舒棠坚持，傅老太太只得撑起伞，领着她穿过雨幕往另一处院落走去。
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朵朵水花。
“阿辞这孩子和他两个哥哥不一样。他从小性子冷，还有些孤僻，但每次说话又能气死人。这性格不知得罪了不少人。偏偏阿瑾和阿礼都很宠他，”
说到这里，傅老太太忍不住摇头轻笑，“这孩子还很记仇，哥哥们替他出完气，他还要再去找人家算账，那手段可比阿瑾、阿礼狠多了，吓得那些同学都举家逃离到国外了。”
舒棠撑着伞静静听着，雨打在伞面上响起聒噪的声音。
她皱着眉，不免有些心烦意乱。
忽然，一阵清脆的铃音穿透雨幕，叮叮咚咚，抚平了她内心的躁郁。
舒棠抬头望去。
见是檐角悬着的铜铃在风中轻晃，和刚进大门时的铜铃长得一模一样。
若不是这院子的门匾写着“辞院”，她都怀疑是不是走错了路。
“这是阿辞八岁时做着玩的，每个院子都挂了一个。”傅老太太笑着道，“这孩子兴趣广泛，骑马，射击，设计，养花，没有他不涉猎的。”
说着，一片狼藉的花圃映入眼帘。
因为下大雨的关系，洋甘菊被摧残地东倒西歪，洁白的花瓣凋零在地，被雨水泡的发黄。
舒棠猛地停住脚步，瞳孔微缩。
傅老太太见状，笑问：“是不是被他院子里的洋甘菊给惊到了？这可是阿辞从小到大，为数不多在坚持做的事情。现在正是洋甘菊开花的季节，你别看现在这些花都被雨打坏了，等天晴的时候，这片花海能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舒棠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当数以万计的洋甘菊同时绽放时，铺天盖地的洁白能带来怎样的震撼。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布瓦多小镇那片贫瘠的土地。
龟裂的黄土，斑驳的墙垣，空气中永远弥漫着血腥味。
可偏偏就是那样的人间炼狱，却奇迹般地生长着大片大片的洋甘菊。洁白的花瓣在风中摇曳，像一片纯净的雪原，与四周的破败形成鲜明对比。
他说，洋甘菊是布瓦多小镇唯一能顽强生长的植物，就和她一样。
“lusha，从深渊里爬出来吧。”
舒棠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奶奶，我们进去吧。”
这时，一位西装笔挺的男人推开了房门，“老夫人。你来了。”
“嗯。我带孙媳妇来看看阿辞，你先下去休息吧。”
男人意味深长地打量了舒棠一眼，然后点头离开。
与此同时，舒棠同样看了他一眼。
穿西装照顾病人的护工？
傅宴辞这兴趣还挺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