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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认清现实
詹流景很少在一个人面前，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情绪被人牵着走。
这种感觉糟透了。
比损失一笔大订单，比被竞争对手暗算，还要让她觉得失控和烦躁。
宋槐安的这种决绝，不是那种硬碰硬的反抗，更像是一种…彻底的放弃。
放弃了对她的恐惧，放弃了对生的留恋，甚至放弃了恨。
一个连死都不怕，连恨都懒得给的人，你要怎么拿捏他。
她一直以为，宋槐安是温顺的，是可以用利益。
用安全感，用一点点暧昧的施舍就能牢牢拴住的兔子。
只要偶尔露出獠牙，就能让他乖乖听话。
可现在这只兔子好像突然对胡萝卜和棒子都失去了兴趣。
他甚至告诉你，他不在乎被你打死。
这种感觉让詹流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对自己的掌控力产生了怀疑。
她盯着宋槐安那双没什么光彩的眼睛，里面映出她自己有些失态的影子。
那句“你找死”的威胁，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甚至有种荒谬的感觉，宋槐安是真的不在乎。
他那句“烂命一条”，不是赌气，是陈述。
气氛僵持住了。
餐厅里只剩下墙上那只昂贵挂钟细微的走针声，和窗外越来越大的风浪声。
“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
詹流景的声音冷了下来，怒火褪去，重新被冰冷的理智覆盖。
她不会被这种小把戏激怒太久。
既然威胁没用，那就换一种方式。
“就算你死了，你以为陆家会放过跟你有关的人，比如你那个年迈的奶奶。”
“或者，你觉得我会好心到帮你处理这些首尾？”
宋槐安放在桌下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奶奶，这是他唯一的软肋，也是詹流景早就知道的软肋。
他抬起头，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是愤怒，也是无力。
“你拿我奶奶威胁我？”
“不算威胁。”詹流景慢条斯理地坐回椅子上，重新拿起餐具。
“只是提醒你，认清现实。”
“你的命，从来都不只是你一个人的。”
“想死？可以。但要先想想后果。”
她优雅地切下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仿佛刚才那场剑拔弩张的对峙，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餐前小插曲。
宋槐安看着她，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知道，他又输了。
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所谓的决绝，所谓的勇气，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只要她想，她总有办法把他重新拉回泥潭，让他继续做那个被她掌控的提线木偶。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麻木。
“我明白了。”又是这三个字。
詹流景这次却没有再发火，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明白就好。”
“滚上去，别在这里碍眼。”
宋槐安站起身，没有再多说一个字，默默地离开了餐厅。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詹流景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那一瞬间，当宋槐安提起死的时候，她心里闪过的那一丝慌乱，不是假的。
她不允许这个男人脱离她的掌控，无论是用生，还是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