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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影子在她眼前交叠,忽然化作琉璃盏里的碎光,晃晃荡荡,竟比白日里的光影戏还要热闹。
乔瑾正蜷在锦被里半梦半醒,忽闻窗外传来绿萝急促的嗓音:“娘娘!娘娘!皇上皇上往咱们院子来了!”
她猛地掀开被子坐起,绣鞋还未套上,便听见廊下环佩叮咚。
琉璃盏里的残烛被穿堂风扑得明灭不定,映得妆奁上的彩纸蝴蝶忽大忽小。
“快快点灯!”她拽过外衫往身上披,发丝乱蓬蓬扫过面颊,却在瞥见铜镜里的狼狈时,忽然顿住——为何要慌?不过是寻常的君前奏对罢了。
铜灯盏被“咔嗒”一声拧亮,暖黄的光漫开时,皇帝的明黄身影已跨过门槛。
乔瑾福身时,外衫带子还未系好,露出颈间一点白皙,像雪地里落了片桃花瓣。
“陛下怎的这时候”她的声音带着未醒的沙哑,尾音却被皇帝指尖抬起下颌的动作掐断。
乔瑾浑身一僵。
那目光不是白日里的灼灼,倒像太液池底的冰,冷得能冻住游鱼。
君景珩抬手挥退宫女,指尖掠过案头的琉璃盏:“朕来瞧瞧,你的星星藏好了没有。”
他忽然拿起妆奁里的彩纸蝴蝶,对着烛火转动,“听说翰林院的沈修撰,字写得不错?”
乔瑾的心跳几乎要撞破喉咙。
她看见他指腹碾过蝴蝶翅膀,那里分明有她今早新添的银线——不是“瑾”字,而是刻意改的“蝶”字。原来他连这点心思都要拆穿。
“陛下日理万机,怎会在意臣妾的小玩意儿。”她上前半步,袖中残诗的边角硌着掌心,“倒是这蝴蝶原是照着陛下书房的画儿折的。”
君景珩猛地抬头,烛火在他眼底跳了跳。乔瑾看见自己映在他瞳孔里的影子,像被锁在琉璃盏里的萤火虫,明明有翅膀,却怎么也飞不出去。
“原来注意过。”他的声音忽然低了,指尖抚过蝴蝶翅膀,“居然还将这展示了出来。”
暖阁里的香篆突然飘来甜腻气息,乔瑾想起沈砚诗里的“嫦娥鬓上霜”,忽然福身:“陛下若是累了,臣妾让人备些醒酒汤”
“不必了。”君景珩将蝴蝶放回妆奁,转身时,月光将他的影子叠在她身上,“明日早朝,朕要听沈修撰讲《诗经》。你说,该让他讲《关雎》,还是《蒹葭》?”
门轴吱呀作响,乔瑾望着他消失在月夜里的背影,忽然跌坐在榻上。
妆奁里的蝴蝶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半片残诗。
她伸手按住,却触到一片冰凉——那是君景珩方才放进去的碎琉璃,棱角锋利,像他最后看她的眼神。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乔瑾吹灭烛火,任由月光漫上妆奁。
琉璃盏里的磷粉还在发亮,映着彩纸蝴蝶的影子,忽明忽暗,像极了君景珩眉间那颗朱砂痣——明明近在咫尺,却永远暖不了人心。
“去把灯灭了吧。”乔瑾摸着袖口的残诗,忽然笑了一声,“原来《关雎》里的‘参差荇菜’,是这个意思。”
她吹灭铜灯,任由琉璃盏的碎光漫上来,映着墙上那只振翅的纸凤凰——此刻它的影子正慢慢变淡,像极了皇帝转身时,眉间朱砂痣上的那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