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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便见后院穿堂处传来一阵细碎脚步声。
赵嬷嬷一边扯着帕子扇风，一边撇嘴低声嘀咕。
“这是最后一拨了，真要看不上，沈少爷您就自己去别处挑吧，咱这地儿算是掏空了家底。”
她话里虽还算客气，但那语气里不耐已经藏不住了。
“只不过不是我吹，要是我这儿都没您看上的，别处怕也难有合意的了。”
沈阳也没在意赵嬷嬷的抱怨，毕竟他今日是心血来潮，连他都没想到他想挑个什么样的。
穿堂门帘一掀，几名女子鱼贯而入。
这一拨人数不多，才四人而已，一字排开站在廊下，个个神情拘谨，姿态尚还周正。
赵嬷嬷捏着帕子立在一旁，脸色已显疲态，面上的笑勉强维持着：“这几位，都是最后的了。”
沈阳抬眼一看，先扫了前三人，眉头便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最左那位年纪约莫已有二十六七，模样不坏，但气质太泼辣，一看就是那种拿得起菜刀砍猪头的类型。
大周女子十五就能成婚，最晚不过二十。
二十六七怕是孩子都有过三四个了，他又不是曹老板，没有这种爱好。
中间一位倒是娇俏可人，可鼻梁歪了些，侧着脸的时候，看得人有点难受，
再往右那位，肤色黝黑，面无表情，瞧着就是男人婆。
沈阳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叹气，这不是凑数的嘛，可见赵嬷嬷这边确实也没人了。
正想着，他的目光忽然一顿。
最右边那人，静静地立着，头微垂，双手叠放在身前。
她穿着一件素色衣裙，样式旧了些，却被她穿得干净而得体。
她不说话，也不动，只安静地站在那里。
沈阳怔了一下，心头忽地像被什么轻轻拨动了一下。
他猛然直起身子，眼神里带着几分罕见的光亮。
“赵嬷嬷，”
他声音都比刚才高了几分。
“我就要这个！”
赵嬷嬷被吓了一跳，正扇着的帕子啪地停住，差点没绷住惊讶的表情。
“沈少爷，这位？”
她迟疑了一瞬，眼神在那丫头身上打量片刻，语气中带了点为难。
“不是我故意把好的藏在后头，而是这姑娘情况得给您交代清楚。”
她话音一顿，犹豫着说出实情。
“这人是从外地人牙子那里转过来的，底子干净也无错，只是她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沈阳愣了下，然后下一秒，眼神里那点亮意几乎像要冒火花一样：“哑巴？”
“那更好了！”
赵嬷嬷都惊了：“啊？”
沈阳一脸认真地点点头，眼神落在那姑娘脸上，说不出的满意。
这姑娘五官端丽，安静得像幅画，最妙的是，那轮廓隐隐间和他记忆中的人影重叠得厉害。
像极了他那位前女友。
他这前女友，什么都好，性子稳、举止雅、长得也极好。
就一张嘴，能骂得人脑仁疼。三句话不离阴阳怪气，五句之后必有一针见血。
眼下这人，一模一样的脸，却是个不会说话的。
这哪里是缺点，这简直是十全十美！
赵嬷嬷还在犹豫。
“这姑娘虽说模样好，身子骨也还行，但到底不能说话，要真伺候少爷您，怕是差点贴心。”
“贴心？”
沈阳笑了笑，语气说不出的轻松。
“赵嬷嬷，不说话，就已经够贴心了。”
赵嬷嬷看着沈阳脸上那副捡着宝的满足样子，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心里只觉得这沈少爷怕是病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