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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对方愿意，应该是能躲过去的。
顾星渺她身体微微紧绷，而第二支箭已经上了箭弦。
可是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变得缓慢。
她分明是听到了‘次啦’的声音，微微低头便是看到了自己的弓箭射入了她的身体——！
利刃插入她的胸膛。
春娘主动的将利刃朝着胸口推送了几分，让箭插的更深了些。
而她面色也比之前来的更加苍白，神情却带着几分轻松之意。
顾星渺的眼瞳缩了缩，下意识身体前倾。
她笑了。
笑的比之前来的都要开心。
可她却没让顾星渺靠近自己。
“我最讨厌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了。”春娘咳嗽的说着，嘴角冒出血迹，却勾出了浅笑的弧度。
最讨厌了。
太明媚。
明媚的让鬼觉得晃眼。
还是不要出现在自己的幻境好了。
反正自己迟早会死，就算是不会死也会被怨气吞噬而亡，不如死在他们的武器之下——
“春娘！！”顾星渺向前走了几步，彻底的将瘫软了的人抱住。
按理来说，春娘身上的死气会冲煞顾星渺，可或是因为她被污染搞得躯体太耐操了，所以并没有不适。
“离我远点，接触我久了可是真的会死。”春娘低哑而干涩咳嗽着，笑的格外灿烂。
“你故意的？”
“故意送死，故意让我们攻击——”顾星渺心提的很高，像是狠狠砸落下来。
她的第六感没有错。
可对方的迷惑性，让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直觉。
“小娘子，不是你杀了我，而是我自己不想活了。”她说着，明明眉眼看着恐怖，但是却格外的温柔。
“咳……你放心，你的同伴都没死……只是昏了而已……”她抬起手，像是想要轻轻触碰顾星渺的手心，再一次感受那温暖。
“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每个人都觉得冥婚是我的宿命。”
“你们是第一个想要救我的人……”
“郎君娘子和其他郎君娘子不一样。”春娘的脸变得更难看了，就像是一具正在逐渐显露人骨，可说的话却是那样的温柔，怎么也不像是害人的女鬼。
“我杀了很多人，我不是好人……你们走吧……”
“去外头，我又能去哪呢？这世道没有女子的生存之处……我、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周围的幻境也变得越来越淡，像是幻境要彻底消失了。
顾星渺却没感到害怕。
只是心中又沉又堵。
“我叫顾星渺。”她道。
她未曾想到在副本中间经历过去可能就存在的事情还会如此心情复杂与苦涩，只是手收的更紧了一些。
“顾小娘子，谢谢你。”她轻声说着，“也帮我谢谢另外一个小娘子和那两位郎君，我很抱歉……”
“遇到你们，春娘很高兴。”
高兴这世道，还是有能理解她的人。
当她分不清哪一个人是恩人的时候，眼泪才是真正落下。
她叫做春娘，不是什么小鸡小鸭小狗。
是春天的春。
是春风吹又生的春。
分明要死掉了，但她的心情却是从来没有这么轻快过。
在满是贫瘠的土地里，一株极为弱小的植物冒出尖尖，绿色的叶子上似乎还挂着水珠，就像是那来不及坠落的泪珠——
她缓慢的闭上眼，春风穿过了她那千疮百孔却无形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