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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浩摇头。
“你留守!”
“你是律之副线,所有命令、文简、军调都归你!”
“我走之后,若我一日未归,你就依照‘祭制破律预案’一章,按《秦国律典》废止旧神诸条,全面推行新律!”
“如果我三日未回!”
“你在秦王庙前立碑一块!”
“写明:我秦浩,死于神像之下!”
“让天下人都记住!”
“我是为反神而死!”
“不是为求神活!”
张青松咬牙,面色铁青,终究什么都没说,只重重抱拳,低头一拜。
“臣……遵令!”
当夜,秦浩换下甲胄,仅带五十人。
不带旌旗,不穿龙袍,不携军鼓,不亮兵器。
只带一面黑旗。
那旗无文、无印、无图、无铭,只在布角处,绣了一道手工红线。
那是当年在三江口,他用来刺死一位试图祭祀灵像的西域信使时,擦血封笔的那道缝线。
那也是他这一路走来,亲手缝过最多次的那面旗。
这面黑旗,被他亲自扎进鞍座,每走一里,便取一缝,一路缝到底。
五天清晨,他抵达喑井谷南口,未进谷地,便远远看见中心处那座被血池、祭骨、灵柱、魂塔、咒阵层层包围的巨型胎囊。
灵胎未醒,但已成形。
而在它周围,聚着整个西域的“神”。
神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种形象。
而是这一片大地上,所有还没学会抬头的人的幻想。
所有活着却跪着的人的希望。
所有明明可以活,但宁愿求的人的执念。
秦浩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下马,摘下黑旗,手拎旗杆,一步步往那灵像中央走去。
他不快,也不慢。
他不是去求战。
他是去送死。
他要让他们知道—
这一战,不是要赢。
这一战,是要—
把神斩掉。
秦浩一步步走入喑井谷的核心地带。
四周没有喊杀,也没有箭矢,整个山谷静得诡异。
地面下沉成圆形的巨坑,足有十丈深,其内血池波澜未起,却在缓缓蒸发出一层淡红色的炁雾,那是十万魂骨熔炼后的“神胎气”,整整四十二根高耸的灵柱围绕着谷心那座灵囊缓缓旋转,发出低微的轰鸣声。
那不是声响,是骨的共鸣。
谷口两侧竖着六尊半灵像,有人形,有兽形,有混合体,全都面朝谷心,而在他们脚下,正坐着数十名神子、主祭、辅教、灵媒,他们在闭目持咒,口中念着早已断绝传承的西域旧语,断句混乱,却仍在以一种扭曲的秩序维系整座祭阵的运行。
他们知道灵胎尚未醒,也知道现在是最脆弱的时刻,可他们都没有睁眼。
因为他们相信。
他们不是守卫。
他们是献祭的一部分。
他们早就知道,灵胎成形的一刻,他们必然魂散血崩,但他们不在乎,因为他们要的是“重构”,要的是下一代的神,不是这一代的命。
直到秦浩出现。
他走过谷口时,六尊灵像中的一尊突然动了,那是人面蛇躯的一尊半灵像,刚刚抬头,灵角尚未显形,一股凌厉神念瞬间压下,灵像眉心直接炸裂。
秦浩未动手。
是他身后的那面黑旗先动的。
那旗只是迎风一展,便有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断念”涌出,将灵像气机瞬间压碎。
那不是术,也不是咒。
那是他从三江口一路走到现在,斩过数十神像、诛过百余神子的意志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