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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生在汐月港，是首批救援人员的孩子。她刚出生就被送去了鹰击号，父母则被派往了前线，十多年来一直杳无音讯，实在让人闻之落泪。”
小吵闹揪起李晨的衣角，擦了擦头顶的摄像头，哽咽道：“我听说以后，帮她查了一下，根据驻军档案库里记载，他们根本没有被派往前线，而是很久以前就失踪了。唉，可怜的孩子知道以后，想要寻找父母的下落，我又怎么忍心拒绝？”
小吵闹浮夸的演技让人不忍直视，李晨看向陈思，问道：“是这样吗？”
陈思用力点头。
李晨思考很久，说道：“跟着我们很危险……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是的，事已至此总不能把她赶走。哪怕再不乐意带上这个拖油瓶，李晨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陈思与小吵闹对视一眼，面露喜色。
“大叔，你放心，我一定服从指挥！”
“先这样吧。”李晨一把捏住小吵闹的摄像头。“你入侵了驻军档案库？不是说没办法入侵鹰击号的网络吗？”
“呃……严格来说，是‘汐月港驻防部队的档案库’。鹰击号的内网连宙斯都无法突破，更何况我们还在沧溟星上。但是谁让他们在沧溟星搞了个本地数据库，虽说经过多重加密，但是这种程度的防护对妮基来说和纸糊的没什么区别……”
“你胆子可真大！你就不怕中病毒？”
“我就当你是关心我？放心吧，技术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是趁着和那群龌龊的家伙通话的时候，‘稍稍’借用了一下那条临时线路，就算有人发现了也会装作不知道。”
“说起来，我一直有个疑问，既然‘禁空领域’能截断能量反应，为什么通讯信号不受影响？”
“我以为你会更早发现这个问题。”
小吵闹难得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影响是存在的。目前围绕沧溟星运行的卫星又聋又瞎，外界与这边的通讯，实际上是以汐月港作为信号中转站，依靠延伸至太空的线缆和各地建设的无线基站，通过有线、无线相结合的方式实现的。”
“无线通讯只能覆盖星球内部？”
“是的。”
“为什么会这样？”
“这就涉及‘禁空领域’的问题了。或许在你看来，禁空领域就像一层覆盖了整颗星球的屏障，但是实际上并非如此。”
小吵闹手指交叉，说道：“自相矛盾的不止无线通讯，很多本质上没区别的东西，具体表现却大相径庭。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激光和电磁武器用不了，但是激光内窥镜和电磁炉却能正常使用；核动力引擎不能正常运行，核弹却不受影响；飞船光脑受影响，但是——”
小吵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我却不受影响。”
很多东西禁不起细想，细想之下漏洞百出。
李晨眉头紧皱。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不合理，原因是？”
小吵闹清了清嗓子，说道：
“实际上，影响沧溟星的根本不是什么‘未知能量场’，而是‘科技锁’。”
“科技锁？”
“仔细观察受到限制的技术，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它们都来自‘上古信标’。以无线通讯为例，沧溟星上是通过无线电基站的形式实现的，这是人类很早以前就掌握的技术，而鹰击号的超距通讯系统则源于信标……”
“……如果没有上古信标，人类如今应该还没走出太阳系。机会与风险并存，从解析出第一项技术的那一刻开始，人类的头顶就悬起了达摩克利斯之剑，谁也不知道这些未知文明留下的技术有没有后门，会不会有朝一日反过来把自己坑了。”
小吵闹停下来，认真的对李晨说道。
“现在你明白霜天号为什么掌握了那么多技术却不肯拿出来，为什么不插手这场争斗了吧。这是对三舰乃至全体人类而言最重要的一场实验，或者说一场试炼。霜天号需要观察得失，根据实验结果决定是否全盘推翻信标技术，同时也要做最坏的打算，至少将火种延续下去。拿出冰藻已经算破坏规则了，如果继续插手，这场实验就失去它的意义了。”
……
“三舰超过78的核心技术——包括跃迁引擎、超距通讯、量子光脑、甚至人造重力——全都建立在逆向解析信标的基础上。‘巴别塔计划’，就是假设某天所有信标技术突然失效时……人类文明会不会像这座塔一样崩塌。”
小吵闹的大眼睛投射出一个全息影像，那是一座由无数齿轮和代码组成的通天巨塔。
“巴别塔……”李晨低声重复这个词，眼神渐冷，“所以霜天号放任鹰击号在沧溟星搞‘人体实验’，就为了验证信标技术会不会反噬人类？”
“准确地说，是验证‘信标依赖症’的临界点。”小吵闹无奈道：“原本计划更温和，可惜被你们破坏了，我们只好将错就错。”
“我们？”
“你，还有你们鹰击人。”
小吵闹没好气的说道：“原本我们计划引导鱼翔号和熵烬族接触，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线，最坏结果无非是死个代言人。结果你们搅和进来，不但把人搞死了，鱼翔号也被一炮干沉了。事已至此，我们索性把温和试探变更为压力测试，鹰击号不是想打吗，那就打呗，反正人类和外星人之间终有一天会刀兵相见，这次无非是仓促了些。”
李晨表情复杂。
他没想到玩弄别人人生的将军居然也是别人手中的棋子，甚至还是用过即弃的那种。
不过话说回来，三舰的旅程，又何尝不是一种投石问路？
也许在母星看来，三舰也不过是几枚棋子罢了。
李晨和小吵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回避陈思，她几度欲言又止，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
“你说鱼翔号是被击沉的？”
“是啊。”
“被谁？”
“还能是谁，你们鹰击号嘛！”
“为什么？”
“为了权力？为了青史留名？又或者熊孩子攒了一屋子鞭炮就想听个响？谁知道呢！”
小吵闹满不在乎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