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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来了。”
邵衡应一声门外。
眼下并非是与贵妃争出个高低对错的时候。
他迅速扯过被帕巾包裹的盐巴,低声问贵妃,
“从何得来?”
贵妃道:“席间有一道炙吊龙,配以盐巴相佐。太医诊断出允谦有不服之症时,我莫名担忧会闹出事端,趁乱贴身收了些。”
邵衡动作麻利地将剩余盐巴尽数倒入玉净瓶中,
又取来贵妃的发簪细细搅弄,直至盐巴完全融化,表面看不出任何异常,才声音发狠对贵妃说:
“幸好你肯与我说实话,此事尚还有转机。
我警告你,今日这事解决后,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必须尽快料理了那个孽障!断不可再有妇人之仁!”
贵妃怔愣颔首,邵衡敛正容色,携玉净瓶出了奉先殿。
折返安阳殿的路上,雨落更密。
一路上,李德全对邵家的阿谀奉承之词不绝于口,
邵衡有一搭没一搭应着他,心下暗自思忖:
无根水拿回去后,并非即刻就要滴血验亲,
而是要依照祖制,先简单行了太子册封礼,再开始下一流程。
他还有时间筹谋。
滴血验亲前,沈晏辞必定会让侯院判先行查看无根水是否有异常。
方才从安阳殿出来时,邵衡看见侯院判就立在门外连廊处候命。
只要他能设法让侯院判“三缄其口”,那么此事便尚有回旋余地。
邵家早就有了谋逆之心,无论在前朝还是后宫,他们皆安插了自己的势力,缓慢渗透。
侯院判作为太医院之首,又得近身伺候沈晏辞龙体康健,这样至关重要的一枚棋子,邵家自然早已拿捏了他的软肋,以备不时之需。
邵衡越是这般周全着思虑了对策,越是觉得他自己生了颗七窍玲珑心。
父亲常说他蠢钝如猪,事事都不肯放手让他去做,实乃对他的偏见。
一旦让他逮住机会,他定有本事向父亲证明,即便再棘手的事,他也有能力处理得游刃有余!
这般想着,行队很快折返回安阳殿。
路过连廊时,邵衡忽而单手扶柱,对着墙壁作呕连连。
他席间没少吃喝,发酵在腹中又吐了满地,弥散在空气中的味道熏得李德全几乎睁不开眼。
他屏息搀扶邵衡一把,关切道:
“邵大人这是怎么了?”
“无妨。”邵衡摆摆手,口中含糊道:
“方才贪杯,来回路上遭了冷风,胃里有些泛酸。”
他将玉净瓶交到李德全手中,又虚着力气朝前走了两步,席地而坐,
“我这样子御前失仪,是不好面圣了。容我歇歇,公公先将无根水送进去吧?太子册封礼要紧,不可耽搁了。”
李德全打了个千儿道:“那邵大人且缓一缓,奴才先进去复命。”
邵衡席地之处,距在门外候命的侯院判不足三丈远。
他动静闹得颇大,自然引起了侯院判的注意。
待李德全入殿后,邵衡故意呻吟,远远对侯院判道:
“侯院判,我实在胃疼得厉害,可否劳烦您为我诊治一番?”
侯院判是何许人也?
满宫的主子,除了皇帝、皇后与太后,还有谁能使唤得动他?
侯院判原是不必打理邵衡的。
但兴许是因为邵家今日在御前占尽了风光,侯院判不愿得罪,倒是没说什么,应着上前为他诊脉。
“邵大人身子无恙。或是席间见多了美味,贪多贪足,才累得无福消受。”
话落打发了身边药童,去为邵衡取一碗化食醒酒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