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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绩女
越地仙缘
绍兴的秋夜,细雨如丝,顺着青瓦滴落,在石板路上敲出细碎声响。一间破旧的茅屋里,七旬寡媪就着昏黄的油灯,飞梭走线地绩麻。突然,木门 “吱呀” 一声轻响,一位少女盈盈而入,蛾眉含黛,唇角带笑:“老妈妈这般操劳,可要爱惜身子。”
寡媪手中的木梭 “当啷” 落地。少女身着月白襦裙,绣着金线缠枝莲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奇异光彩。“姑娘从何处来?” 寡媪攥紧衣角,声音发颤。少女款步上前,衣袂带起淡淡幽香:“见您独居清冷,特来作伴。”
烛火摇曳间,寡媪打量着少女精致的面容,疑心她是大户人家出逃的女眷,再三追问。少女轻叹:“实不相瞒,我与您一般孤苦无依。只是爱慕您的干净磊落,才愿相伴,共享这长夜,不好吗?” 寡媪仍觉蹊跷,默不作声 —— 这少女举手投足透着仙气,莫不是狐仙?
少女却不介意,径直上了木榻,接过绩麻的工具,指尖翻飞间,麻线竟比蚕丝还细:“老妈妈莫要忧心,这些活计我最拿手,绝不会拖累您。” 寡媪见她眉眼温柔,动作娴熟,紧绷的心渐渐放松。
夜深人静,少女轻声道:“我的被褥还在门外,劳烦妈妈帮忙取来。” 寡媪推门,果然见地上放着一方绣着并蒂莲的锦袱。展开铺在床上,绸缎触手生温,散发着兰草香气。两人同榻而眠,罗帐轻垂时,少女忽然在枕边轻笑:“七旬高龄,还存着这般念想?”
寡媪吓得浑身一颤,结结巴巴否认。少女却似能看透人心:“既不想做男子,为何方才起了那样的念头?” 寡媪这才确定她是狐仙,牙齿打战,连床板都跟着晃动。少女又笑:“这般胆小,还想化作男子?实话告诉您,我乃仙人,断不会害您。只要守口如瓶,保您衣食无忧。”
次日清晨,寡媪诚惶诚恐地拜谢。少女伸手搀扶,玉臂莹润如玉,贴近时竟让寡媪浑身说不出的舒坦。心下微动间,又被少女打趣:“刚不抖了,心思又飘到哪里去了?若真是男子,怕要为我魂不守舍。” 寡媪红着脸笑:“若真是男子,今夜只怕要为姑娘丢了性命。”
此后,二人形影不离。少女绩出的麻线泛着珍珠光泽,织成的布匹通透如琉璃,拿到市集上,价钱是寻常布料的三倍。寡媪外出时,总会仔细锁好门窗,有人来访,便在偏房应答。如此过了半年,竟无人察觉家中异状。
可纸包不住火,寡媪无意间向亲友透露了此事。一时间,十里八乡的妇人蜂拥而至,都想一睹少女真容。少女蹙眉:“您口风不紧,我怕是待不长久了。” 寡媪懊悔不已,可求见者越来越多,甚至有人仗势逼迫。
少女无奈松口:“见一见妇人倒也罢了,只怕招来登徒子。” 第二日,通往茅屋的青石板路上,香烟缭绕,老老少少挤满院子。少女端坐堂中,不论贵贱,皆不言语,只静静听着众人寒暄。
城中有个费姓书生,是当地有名的才子。他变卖田产,托人送来百两黄金,求见少女一面。少女冷了脸色:“老妈妈,您这是要卖了我?” 寡媪扑通跪地,额头磕出血痕。少女长叹:“他为我散尽家财,也算痴情人,便见上一面,只是缘分尽了。”
次日,费生怀揣香烛而来,隔着珠帘长揖:“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求一睹芳容,死而无憾。” 话音刚落,帘幕无风自动,少女的面容若隐若现,柳眉红唇,美得惊心动魄。费生看得痴了,连连下拜。待抬头时,帘幕重垂,只剩悠悠叹息。
他意犹未尽,盯着帘下露出的绣鞋,见那鞋尖不足三寸,绣着并蒂莲纹,又深深一拜。帘内传来清冷声音:“公子请回吧。” 费生怅然若失,在墙上题下一首《南乡子》,字里行间满是旖旎情思。
少女读罢,神色黯然:“我说缘分已尽,果然应验。我不该以形貌示人,才惹来这般亵渎。再留下去,怕是要深陷情劫。” 说罢,她卷起被褥,推门而去。寡媪追出门外,只见细雨朦胧中,一抹白影转瞬消失在青石巷尽头,只留下空荡的屋檐,还在滴着秋雨。
2红毛毡
一毡之诈
明朝万历年间,东南沿海的港口边,海浪拍打着礁石,卷起层层白浪。红毛国的商船在远处海面上若隐若现,船上飘扬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昭示着这群外来者的野心。
当时,朝廷虽允许红毛国与中国进行贸易,但沿海边帅对这些金发碧眼、高鼻深目的异邦人始终心存戒备。一日,红毛国使者乘船靠近岸边,对着岸上的明军将领拱手行礼,言辞恳切:“大人,我等远道而来,只求在贵国海岸赐一毡之地,容我等短暂落脚交易,绝无他意。”
边帅站在城墙上,俯瞰着海面,心中暗自思忖:一张毡子能占多大地方?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花样。于是大手一挥,应允了红毛人的请求。
红毛人欣喜若狂,立刻将一张普通毛毡平铺在沙滩上。起初,毡子上仅能容纳两人站立,可随着他们双手不断拉扯,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 毛毡如同被施了魔法,越拉越大,能容纳四五人;他们继续用力,边拉边往岸上登,眨眼间,毛毡已扩展到一亩多地大小,数百名红毛人顺着毡子涌上了海岸。
还没等边帅和守军反应过来,红毛人突然抽出藏在身上的短刃,露出狰狞的面目,发起了突袭。他们动作迅猛,喊声震天,明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红毛人凭借着武器和人数优势,一路烧杀抢掠,将沿海数里之地洗劫一空,裹挟着财物和人口,乘船扬长而去。
这场 “一毡之诈” 让边帅追悔莫及,沿海百姓更是遭受了巨大的灾难。从此,人们提起红毛国,便对他们的狡诈贪婪忌惮三分,也时刻警惕着外来者不怀好意的请求 。
3抽肠
莱阳诡梦
莱阳的夏日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知了在老槐树上不知疲倦地鸣叫。午后,村民老陈实在受不了这燥热,便躺在自家凉席上,本想小憩片刻,却不想陷入了一场诡异至极的经历。
老陈刚闭上眼,就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悄悄进了院子。他好奇心起,微微眯起眼睛,透过睫毛的缝隙偷偷观察。只见一男一女手牵着手走了进来,那妇人面色蜡黄浮肿,腰身粗得几乎弯不下,走路时摇摇晃晃,脸上满是痛苦又无奈的神情。男子一边催促着 “来,来!”,一边拽着妇人往屋里走。
老陈心里 “咯噔” 一下,还以为自己撞见了偷情的男女,便继续假装熟睡,想看个究竟。两人进了屋,竟像完全没看到床上的老陈一样,径直走到屋子中央。男子又急切地喊道:“快点!” 妇人缓缓地解开衣襟,露出圆滚滚、鼓胀如球的肚子。
老陈瞪大了眼睛,心跳骤然加快。只见男子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屠刀,毫不犹豫地朝着妇人的胸口刺去,刀刃从心窝直直划到肚脐,皮肉被割裂的 “嗤嗤” 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老陈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而那妇人只是皱紧眉头,愣是没发出一点呻声音。
更恐怖的还在后面。男子把刀叼在嘴里,双手伸进妇人的肚子,一把抓住肠子,一圈圈地挂在自己手肘上。随着他不停地拉扯,鲜血不断涌出,很快,手肘上就挂满了长长的肠子。他一刀斩断,把肠子放在桌上,接着又继续往外抽。不一会儿,桌子堆满了,又挂到椅子上,椅子也满了,最后竟摞起了几十盘,像渔人收网时举起的大网兜。
男子突然朝着老陈这边用力一扔,那一大团血淋淋的肠子瞬间朝老陈扑来。老陈只觉一股浓烈的腥热扑面而来,肠子重重地压在脸上、脖子上,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密得透不过气。
老陈再也无法忍受这骇人的场景,用尽全身力气推开肠子,大喊着想要起身逃跑。可刚跑两步,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倒在地,随即失去了意识。
家人听到动静赶来,却只看到老陈身上缠绕着像是猪内脏的东西。可等他们仔细查看,却发现屋里什么都没有。大家都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并未觉得太过惊异。直到老陈醒来,心有余悸地讲述了自己的所见所闻,众人才觉得毛骨悚然。此后的几天,屋子里始终弥漫着一股散不去的血腥味,仿佛在诉说着那场诡异至极的经历真实发生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