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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左手练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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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带着一丝掩不住的烦躁。

那纸团在空中划了个短弧,准确落进纸篓深处,与里面早有的几团混作一处。

桑雯茵自进屋后便一直垂目看着脚下寸许之地,仿佛眼前一切与她无关。

直到江锦昭将那团写着拙劣墨迹的纸丢进废纸篓的动作映入余光,她才像被惊动般,极其轻微地抬了抬眼皮。

目光精准地落在那只藤编废纸篓里。

里面的纸团不止一个两个,有深有浅,堆叠着。其中一张半展开揉皱的纸角上,露出的字迹竟意外地还算周正齐整。

那字迹虽然笔力远不如江锦昭全盛时的稳健洒脱,却横平竖直,间架清晰,看得出是花了心思的练笔之作,绝非方才那张“鬼画符”可比!

桑雯茵心中瞬间冷笑一声,念头如闪电般掠过——

装!

果然是在装!

什么左手练习,明明就是他前些日子用右手写的拿不出手的废稿。

如今手伤了,怕在她们母女面前彻底丢尽脸面,便故意摆出这副左手练字的辛苦姿态,找些写废的“丑陋”稿子揉成一团丢在显眼处,好让人觉得他是真的在努力,在挣扎。

那纸篓里稍好些的字,才是他以往真正水平下的残次品!

什么世家公子,侯府世子,原来骨子里竟是这等打肿脸充胖子的虚伪小人!

这鄙夷的念头翻涌,她下意识地看向江锦昭。

此刻江锦昭刚刚回答完母亲的话,俊朗的侧脸上并无被戳破谎言的窘迫,只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沉郁,像是笼罩在阳光下的薄薄阴翳。

听了桑夫人的惋惜,他只是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动作轻微得近乎默认,没有解释,没有多余的情绪流露。

这默然看在桑雯茵眼中,更成了证据确凿后的无言以对。

她心底那点翻腾的厌恶如油烹火,瞬间烧掉了最后一丝身为世家小姐的体面矜持。

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那位一身布衣却气度清朗的寒门学子廖陵奚。

廖家昔日何等清贵,若非当年永定侯从中作梗,怎会落到今日田地?

而这样的门楣,竟逼着自己与眼前这等虚伪造作之人绑在一起!强烈的对比和巨大的落差感化作一股尖锐的迁怒,让她看向江锦昭的目光更添了十二分的冰冷与不屑。

桑夫人不知女儿心中翻江倒海,她脸上的惋惜被一种近乎欣慰的满意取代。

看着江锦昭,语气温和中带着亲昵:“世子这话便短志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好将养便是。秋闱错过一次算什么?年轻,有的是机会。况且……”

她话锋微微一转,笑得更深了,“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儿等着你去忙呢!这养伤、婚仪筹备,都怠慢不得。府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雯茵也该学着。”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掠过江锦昭搁在桌上的左手,又极其自然地瞟了一眼桑雯茵,未尽之意昭然若揭——好好准备当新郎官吧!

江锦昭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抬起眼看向桑夫人,深邃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真实的困惑。

他本以为这趟桑家母女前来,是带着退婚的意图……

毕竟他废了惯用手,错过了关键秋闱,在勋贵圈子的价值已大打折扣。

可桑夫人这态度,竟像是婚期照常?为什么?

“母亲!”

桑雯茵猛地抬起头,那张俏丽的脸因激烈的情绪而绷紧,眼底深处燃烧着抗拒的火焰。

她挺直了脊背,声音清晰无比,每一个字都像敲在冰面上:

“女儿不愿!不愿这么早就谈婚论嫁!”

永定侯夫人许氏一直安坐主位,手中茶盏捧得稳稳的,此刻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她缓缓放下茶盏,温润的汝瓷底托落在紫檀桌面上,发出一声轻而脆的“咔哒”轻响。

“哦?”许氏抬起眼,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目光平静地落在桑雯茵身上,语气也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如绵里藏针,“我记得桑小姐与我儿这门亲事,是三年前,桑老大人与我们老侯爷在世时定下的吧?”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有无形的重量,让桑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许氏的目光转向桑夫人,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本该早些将雯茵迎进门才是正理。奈何先是国丧守制,又遇上桑老大人的孝期,这一耽搁就是整三年。”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摩挲着光滑的杯沿,语气染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叹息和作为主家的包容,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桑雯茵:“我家锦昭呢,也是个懂事的,年纪到了也没多言,一直安心等着。如今,好不容易孝期满了。”

她看向江锦昭,那目光里流露出真切的疼惜,叹息的意味更重了:“偏又遇此横祸,伤得也不轻。按说,是该让他安心静养,万事搁置。可他这伤,毕竟不伤根本,养好了自然无碍。桑小姐的年纪,却是实实在在等不得了。”

她微微摇头,似乎也在惋惜这命运弄人,“侯爷在世时常说,女儿家的花期最是耽误不起。我那娘家堂侄女,前年开春嫁的,今春就已经生了个大胖小子了。这婚嫁的时机,误了,总归是我们两家心里都过意不去的事。”

这番话,许氏说得不疾不徐,温温软软,却字字诛心。

守孝是国法伦常,耽搁三年,是桑家的理由,可侯府也等了。

如今孝期已过,侯府世子受伤却非生死根本之忧,此时再谈拖延婚期,无论是桑家还是桑雯茵本人,都已没了站得住脚的大义名分。

桑夫人被许氏这通棉里藏针的话堵得脸色微变,一丝慌乱掠过眼底。

她立刻稳住心神,侧身拉住女儿略显冰凉的胳膊,声音带着急切的安抚和谆谆善诱:

“雯茵!听话!许夫人说的是正理!你看你王尚书家的姐姐、齐国公府的妹妹,哪一个不是十六七就出嫁了?有的与你同龄,孩子都能满地跑!你难道要做老姑娘,留在家中惹人笑话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