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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着纸钱掠过界线。
燃烧的灰烬在阳光下明明灭灭，像无数只振翅的黑蝶。
江昭阳后颈的汗珠顺着脊梁滑落，在腰际浸出深色痕迹。
他望着地上那道被龙头杖划出的沟壑，像条横亘在阴阳两界的冥河。
李氏族人面面相觑。
无一人敢于迈出那条界限。
江昭阳抓住这难得的机会，马上大声道：“父老乡亲们，今天发生了这样悲痛的事，搁谁心里都不好受。”
“我作为副镇长心里也是感同身受，痛心疾首。”
“你们发泄一下，我也能理解。”
“但是万事万物都有个界限。”
“一旦逾越了，事态就可能急转直下，走向我们都不愿看到的反面。”
“情绪的宣泄一旦失控，其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旦性质变了，处理的方式肯定不一样。”
“一年前南弯村征地拆迁那次……”他咽下后半句话，记忆里染血的钢筋和催泪瓦斯的白烟同时浮现。
防暴水炮车冲散人群时，混着辣椒灰的高压水枪喷射而出的场面惊心动魄。
当时也是这样的酷暑，防暴盾牌撞碎在推土机履带上的脆响，至今还会在午夜梦回时将他惊醒。
“刚才李老爷子是救了你们！”
“维权也好，争取补偿也好，都要理智。”
“请大家相信我们，我们镇政府一定会协调水泥厂方面，按照规定让你们尽可能多拿补偿。”
“但是，我必须明确地告诉大家，两百万的补偿要求确实不现实。”
“即便是走上法律途径，法院也不会支持这样高额的索赔。”
“我们理解你们的痛苦和损失，但法律有它的底线和原则。”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向大家保证，只要我们能够争取到的补偿，我江昭阳一定会不遗余力地为你们争取。”
江昭阳从内心深处是希望死者亲属能够得到更多的补偿，以慰藉他们失去亲人的伤痛。
但理智告诉他，这并非易事。
他根据自己的判断，认为一百二十万的补偿相对合理，既符合实际情况，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死者家庭的经济压力。
可是这里有县长、副县长在，轮不到自己做主。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现在人已死了，天气又这么炎热。”
“如果再让死者曝尸于野外，马上就会发臭。”
“这也是对他们极大的不尊重，还是早点让他们安息吧。”
江昭阳的皮鞋陷进沥青里，发出黏腻的撕扯声。
他闻到自己后颈的汗味混着纸钱焚烧的焦糊气。
这时中年汉子出声了，“不行！拉去火化了，天晟水泥以后又不会认账。”
江昭阳摆摆手，“不是这样的，这事我会跟踪到底。”
“总之，不会让你们拿不到钱。”
“再说，在你们签字同意之前，不会火化的。”
“现在，我们的计划只是将逝者暂时送入殡仪馆的冰冻柜进行冷藏处理，以确保他们的遗体得到妥善保存。”
“这是对逝者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