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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阳穿透云杉枝叶，在青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碎金。
绥肆牵着君随的手，穿过刻满符文的山门结界，指尖的温度透过相扣的掌心传来。
后山特有的潮湿气息裹挟着陈年松柏香，混着君随发间若有若无的雪松香，在两人周身萦绕。
空气中浮动的灵气凝结成细小露珠，沾在君随墨色长发梢，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
“来这里干什么？”
君随仰头望着崖壁上倒悬的千年钟乳，鎏金衣摆被山风掀起，在晨光里流淌出细碎的光。
他忽然顿住脚步，盯着远处云雾中若隐若现的青铜锁链。
那些缠绕着镇魂铃的锁链正发出清越嗡鸣，惊起一片栖息在古槐上的玄鸦。
玄鸦振翅声中，隐隐传来锁链相互撞击的声响，像是某种古老的警示。
绥肆转身时，白袍袖口扫过一株开着星芒状白花的灵草。
他抬手拂去君随发间飘落的枯叶，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藤蔓屏障，落在更深处的玉色穹顶：
“你我二人成亲后，人族与妖族通婚便有了先例。
仙魔两族尚且能打破千年桎梏，人妖两族自然也该消弭隔阂。”
他的声音像山涧清泉，却在说到“消弭隔阂”时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郁。
过往千年间，两族因为领地、资源冲突积累的仇怨，哪是一桩婚事就能轻易化解的？
君随垂眸看着交叠的影子，银甲靴碾过满地松针：
“有道理。所以我们是来把消息告诉青云宗各位前辈的吗？”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锁链晃动的哗啦声，几只通体赤红的守山灵兽从雾中浮现，猩红竖瞳警惕地盯着来人。
然而在看清绥肆后，这些平日凶悍的灵兽竟温顺地伏下身子，喉咙里发出讨好的呜咽。
绥肆牵着他继续前行，靴底碾碎冰棱发出清脆声响：
“不止。
等阿玉和离阙从北境回来后，他们迟早会成亲。”
他忽然停在一面刻满星图的石壁前，指尖抚过那些被岁月磨平棱角的纹路。
“现在我们是来拿阿玉的地魂。”
“什么？！”
君随猛地低下头看向绥肆，腰间软剑发出出鞘的嗡鸣。
玄色衣袍猎猎作响，他周身腾起暗金色妖气，惊得崖壁上的石灵簌簌坠落：
“你说阿玉的地魂在这？
她明明好好地”
话音戛然而止，他忽然想起每次见到阿玉时，那抹总在少女眼底徘徊的疏离，还有离阙望向阿玉背影时欲言又止的模样。
记忆中，阿玉的笑声好似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空洞，就像……就像少了些什么。
绥肆抬手按住他颤抖的肩，掌心温度透过衣料渗入肌理：
“你身为君离阙的哥哥、妖族的妖帝，应该感觉得到，你们兄弟二人跳脱于三界之外，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的声音低沉，指腹轻轻摩挲着君随紧绷的脖颈。
“离阙身为局外人，在当初救下阿玉时，便是乱了此间秩序。
若任由她以残缺之躯长大，迟早会被天道察觉……一旦被发现，不仅阿玉性命难保，离阙也会……”
君随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凉的石壁。
此刻回想过往，绥肆捡到阿玉时，精神失常，脾气暴躁，那分明是地魂溃散的征兆。
“所以你……”
他喉间发紧，“剥离了她的地魂？为什么不告诉阿玉？”
“我怕阿玉一时冲动，坏了大事。”
绥肆轻叹一声，眼中满是愧疚。
“当时情况紧急，若不及时剥离，阿玉根本活不过三日。
我为了拨乱反正，让阿玉正常长大，便剥离她的地魂。”
他转身掀开藤蔓编织的结界，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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