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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顾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卢宴珠想也没想的回道:“若你话中对公主的在意亲近是真,夫妻结謧十余载,你不可能听不出公主的脚步声。”
就像她明明是十六岁的卢宴珠,霍敬亭依然能辨认出她的脚步声,而她明明与霍敬亭相处的时间不长,她也注意到霍敬亭的脚步比寻常人稳健,落在地上是很规律的沙沙声。
当裴子顾把她错认成寿阳公主时,裴子顾口中说得话就肯定掺上了假。
又是一个骗子,不知道裴子顾打着为她好的旗号,还是存着想她坏的心思?
裴子顾垂下眼掩饰住一瞬的失神,他温声道:“原是这样,多谢霍夫人赐教。方才只是一个玩笑,还请霍夫人见谅。”他还是没解释,到底是认错寿阳公主的脚步,还是明知来人是卢宴珠,故意说给她听的。
卢宴珠心中气愤,当她把视线落在裴子顾脸上,看清他苍白如雪的面容后,她的火气瞬间被冻在了喉间。
于是她有满腹的疑问,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却是:“裴子顾,你病了吗?”
裴子顾微怔,而后唇边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珠珠还真是一点没变,总是先看见旁人的难处。
他展袖示意卢宴珠别着急,先在他对面坐下。
裴子顾的态度不疾不徐,还斟满一杯冰镇过乌梅饮放在他面对的位置,卢宴珠走过去坐在了他对面临湖靠水的凳子上,只是把面前冰镇过的乌梅饮推了回去。
裴子顾放下透着寒气的茶壶,把惨白毫无血色的指尖拢回袖中,他点了点头,答:“十多年前宫变那日,我为了护驾,受了些伤,逆贼兵器上涂了毒,这才落下了病根。”
卢宴珠心中不是没有猜测,但当亲耳听到裴子顾说出后,她的神情还是瞬间剧变:“这才是你要退婚的原因?”
裴子顾的声音平和:“只占一半吧,经历过齐王造反后,先帝并不愿永宁侯府与卢府太过亲近是真。而我不愿意拖累你也是真。”
一想到大宴珠因为裴子顾变心的伤情,一想到大宴珠因为裴子顾而对情爱的失望,更甚者,大宴珠以为自己信错了,变得敏感脆弱。
现在却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裴子顾没有变,只是逼不得已下对她说谎。
卢宴珠眼里全是愤怒的光芒:“为什么你当时不告诉我?你给我讲清楚利弊,告诉我皇家不想让裴卢两家联姻,难道我还会缠着你,非嫁给你不可吗?”
卢宴珠越说越委屈难过,卢文峰是这样,卢修麒是这样,霍敬亭更是这样,特别是霍敬亭,她的父兄都在逐渐改变,就连最顽固的卢修麒,都已经决定把隐瞒她的事情告诉她。
唯独一开始看上去最能屈能伸的霍敬亭,意外固执,仿佛久远沉默的老蚌,除非砸到头破血流,他不会吐露一点真相。
“我有那么任性差劲吗?以至于让你不信任到一句真话都不肯告诉我?你说着看重我在意我,却什么都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不是被豢养在笼中的宠物!”
裴子顾听得出来后面这一长串的话,卢宴珠并不是对他说的。
十多年前他推开卢宴珠时,裴子顾就预想过这一幕,甚至在他病危时,还向上天祈求过让卢宴珠忘了他,早日遇上别的心爱之人。
所以真当此刻来临时,他并不心痛难过,酸涩之余是由衷为卢宴珠感到开心。
她还能嬉笑怒骂,还能去信去爱,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他安静扮演着一个倾听者,并不去戳穿卢宴珠控诉的人并不是他,如同年少时,他承接住少女珠珠所有天真烂漫的奇思妙想,此刻的他,也承接住了霍夫人所有不甘埋怨的控诉悲伤。
十六岁的珠珠,与二十八岁的霍夫人,其实与他而言都无甚差别,她们都是卢宴珠,他爱着的卢宴珠。
他心口微涩,并不是觉得此刻的卢宴珠激动庸俗,而是遗憾再没有年少时那样合适的身份,可以像告诉珠珠他相信万物有灵那样,告诉霍夫人他信任她,从未看轻她。
她在他眼中,是可贵大于可爱,她已经是个完整的圆了,没了裴子顾,只要卢宴珠不被世俗贞洁牵绊住脚步,她总会找到下一个同路人,她的人生会同样精彩。
正因相信她,所以他才会选择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