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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祁镇正统十四年,文臣武将之间从未有过推心置腹的事,他也缺乏应对经验。
于谦随意摆了摆手,转移了话题。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将在山外九州推广农庄法。在此期间,若有缙绅携田契地契回归故土,我定会毫不犹豫地处决他们。”
“届时还望将军约束部下,莫要贪图不该得的利益。”
“这不仅是我所愿,更是陛下的期望!任何阻碍者……”
于谦的话戛然而止。
郭登瞬间领悟了于谦的意图。
这件事,陛下十分在意,于谦亦然。
作为当下朝堂权力巅峰的两人,若能齐心协力,任何阻碍农庄法施行的力量都将被彻底瓦解。
即便是大同守将,除非他选择死亡,否则别无他途!
郭登冷汗直冒,俯身说道:“多谢于少保指点!末将回去后必严令部下不可惹是生非!”
“很好。”
于谦点点头,不再理会身边的郭登,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那片被冰雪覆盖的尸骨。
“既然你们继承了他们的装备,待天气回暖时,就替他们安葬了吧。”
“郭将军,这件事对你们也有好处,二十万将士遗体若不及时处理,到了明年春天冰雪消融,腐烂便会引发瘟疫。”
“越早安葬,越早安心,这些道理想必无需多言,你也该明白。”
看着眼前的冻僵尸骨,于谦心中叹息,最后还是提醒了身旁的郭登一句。
在他看来,这种事对身为大同守将且久经战阵、经验丰富的郭登来说,本不该不懂。
只是内心总觉得有些不安,顺口多提了一句。
说到这里,郭登顿时自信满满,严肃地说道:“请于少保放心,此事我已安排妥当。”
“不用等到明年开春,等天气稍暖,便会召集民夫就近挖掘坟坑,安葬我大明二十万英烈!”
听到这话,于谦转头看向郭登,见他并无虚言之意,对这位大同守将的好感略有增加。
此人虽然能力平平,好色爱财,在众多文武大臣中毫不起眼,不过也还算合格。
但若能心怀家国、保持气节,也值得认可。
比起那些虽才高八斗却甘为欲望奴仆、终成祸患的人,还是强了不少。
之后两人又寒暄几句,郭登以有要事为由告辞,并留下二十万将士遗产的清单后离开。
于谦清楚他不敢在名单上动手脚,但仍一字一句地仔细核查了两遍。
根据他对二十万大军的记忆,逐一核对无误后,才将名单收入怀中。
转身即可上报朝廷,让朝廷派遣人员接收大同宣府划分后的剩余财产,那是属于二十万将士的遗产。
于谦继续前行,他的下一站是阳和。
当朱祁镇在京城出兵时,文武百官纷纷劝阻,英国公张辅更是直言:“如今旱象未显,不宜轻率出兵,否则必会酿成大祸。”
朱祁镇不听劝阻,执意出兵,离开京城不久便狂风骤雨,暴雨倾盆,寒风刺骨。
等抵达阳和时,二十万精锐大军已有数万将士在途中丧生,民夫更是遭受惨重损失。
于谦神情恍惚,仿佛看见城池周围阴风阵阵,无数冤魂环绕,发出不甘的哀嚎。
他的视力虽非顶尖,但也足够清楚,隐约间能看到城外草丛中有许多白骨,面容扭曲狰狞,被随意弃置坑中,至今仍未得到安葬。
于谦沉默许久,望着眼前宛如炼狱般的场景,默默为这些将士点上了两炷香,插入地面。
与此同时,大明的皇帝却收到了一个意外的喜讯。
“启奏陛下,由五级大工匠张九九主导的改良项目取得重大突破,目前已能生产出符合标准的焦炭。”
“陛下是否想亲自去查看?”
朱祁钰正伏案处理政务,忽闻此佳音,立刻抬眼,目光中满是喜悦。
低成本、高质量的焦炭,能够为冶炼与烧制提供更高的温度上限,对整个大明的工业体系而言,意义非凡。
朱祁钰放下手中事务,决定立即前往王恭厂考察,成敬早已备好战马,两人带着十几名锦衣卫随即出发。
皇帝有专用御道可通行,在京城内行动迅捷高效,很快便到达了王恭厂。
众所周知,大明的这位皇帝对工匠们掌握的各种奇技淫巧非常感兴趣。
尤其是王恭厂的大工匠,由于近水楼台,常常有机会面圣,更能深刻体会到皇帝对这些技术的热情。
张九九在上报消息后,早早来到门口等候皇帝驾临。
不出所料,不到两个时辰,皇帝便已快马加鞭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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