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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 4 点钟,雨势逐渐转小;早上 6 点钟,雨终于停了。
在家里憋了两天的西山县人民纷纷涌出家门,因为好多人已通过微信朋友圈看到别人发布的灾情画面,对县城居民来说,最近的去处自然是黑龙河。
此时街道低洼处仍有很厚的积水,但好奇的群众毫不在意:有的开着车,有的骑着自行车,还有的步行,纷纷涌向黑龙河沿岸。
黑龙河县城段平时比较平缓,此刻却河水汹涌澎湃。黄褐色浑浊的河水卷着漂浮物,夹杂着白色泡沫向下游涌去。
河面已不像平时那么窄,已经完全灌满整个河道,且有部分破损的堤坝正向县城渗水,严重处甚至出现河水倒灌。不过,西山县城属于典型山区,地势起伏不平,这种危害极其有限,河水倒灌影响不超过三五十米。
许多群众涌到驭龙二桥,这里是西山县城经西环路通往驭龙镇政府的主要通道。驭龙二桥建成已 40 桥,依然坚固,但此时河水已灌满整个桥洞,且水位还在不断上涨。许多人对这难得一见的景象并不恐慌,反而感到好奇,不断拍照发朋友圈,炫耀自己见证了这一时刻。
驭龙二桥成了天然的观景台。这座灰黑色的水泥桥已矗立四十年,桥体上 “1973 年建成” 的刻字被雨水冲刷得格外清晰。此刻桥洞完全被洪水灌满,黄褐色的水面距桥面仅半米,且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桥墩处不断有被冲毁的树干撞击,发出沉闷的 “咚咚” 声。围观的人群中,有人举着手机 45 度角自拍,故意让身后翻涌的浊浪成为背景;有人将镜头对准桥洞下的漩涡,水珠在手机屏幕上凝成雾状;几个中学生嬉笑着比谁拍的浪花更高,奔跑中踏出来一朵朵水花。
让西山县领导提心吊胆的特大暴雨,对西山县群众而言反而是谈资。许多群众站在环城路边,看着滔滔河水,兴奋地交谈、相互吹嘘着。
城关镇乡镇干部早已赶到河边,看到群众身处危险地段十分着急,生怕人群拥挤将部分人挤入河中。虽然水流看似不迅猛,但他们知道,这么大的河水绝非普通人能驾驭,一旦被挤下河,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大声呼喊,希望群众远离河岸,但这些人对乡镇干部和村干部并不畏惧 —— 县城流动人口极多,群众根本不认识这些干部,对他们的警示呼喊置若罔闻。
上午 7 点钟,水位再次上升,驭龙二桥的桥面上已灌了水。驭龙二桥在洪水中瑟瑟发抖,出现轻微震颤。
密切关注的乡镇干部暗叫不好:他们知道驭龙二桥是水泥构造,一旦震颤就说明结构出了问题,且上游不时有被洪水冲毁的树木、树枝漂流下来,在驭龙二桥的桥柱处被堵住,更增加了大桥被冲垮的风险。
这些乡镇干部急忙打电话召集力量,在大桥一端设立警戒线,严禁群众进入警戒线、通过驭龙二桥。红色的警戒线在晨雾中如一道闪电展开。几个刚想上桥拍照的年轻人被强行拦下,不满地嘟囔着,但当看到桥墩处露出的裂缝时,脸色渐渐发白。
上午 8 点,邮政局局长毕茉莉来到单位。她想着自己在电子商务方面成绩突出,提拔已板上钉钉,但现在西山县遭遇百年一遇的特大洪灾。邮政局作为国有企业,有义务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组织干部职工为抗洪抢险和灾后恢复重建出力。
毕茉莉与班子成员简单沟通后,大家一致决定:暂时停止西山县电子商务配送工作,关闭后台,集中精力帮助受灾乡镇配送生活物资。于是,毕茉莉带着石占国和办公室主任程文学匆匆来到电商中心,准备首先召开配送员会议,动员思想、部署任务。
然而,会议通知发出已过半小时,快到 9 点钟了,配送人员还没到齐。要知道,经过李晓阳将巨石蔬菜 app 软件嫁接到邮政邮乐购平台后,配送任务突飞猛进,配送车辆和人员大规模扩员,现在有 50 多辆车和 60 多名配送人员在一线工作。
但到此时,会议室的配送人员连 20 人都不到。毕茉莉非常生气,让石占国将未到的配送人员逐个通知到位,了解情况、说明未到原因。
随着石占国电话一个个打过去,才知道好多地方道路已断,人员确实无法前来。
当石占国电话打到米建朝时,发现电话不在服务区。石占国颇为不满 —— 他知道出现这种情况,通常是有人抠掉电池,才会提示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石占国觉得米建朝是退伍军人又是共产党员,在国家危难之际怎能有这种行为?于是,他通过单位通讯录找到米建朝的爱人,再次了解情况,希望其让米建朝尽快来单位上班 —— 因为石占国知道,米建朝就在县城边上的沿河村居住。
结果,米建朝的爱人告诉石占国,昨天米建朝并未回家,她以为是天气不好、单位忙,所以米建朝晚上没回来。
此时,石占国愣住了,连忙到物流分拨中心核实情况,发现昨天晚上米建朝没回来交班,且电商中心停车场上没有米建朝驾驶的车辆。
石占国突然意识到不妙:米建朝可能出事了。于是,他让配送中心调出米建朝昨天的配送路线,逐家询问网点,看他是否将货物配送到位。
结果,当石占国电话打到翠峰乡网点时发现,不仅翠峰乡,甚至灵隐乡所有电商网点的电话都无法接通。
石占国反而松了一口气,他觉得很可能是昨天下大暴雨,洪水冲毁道路、损坏电力或电信基站,导致整个翠峰乡和灵隐乡失联,而米建朝因道路问题被困在翠峰乡或灵隐乡。他相信,一旦信号恢复,米建朝就会主动联系他们。
石占国统计完所有配送人员情况后,向毕茉莉汇报。
毕茉莉听后幽幽叹气,说:“哎,出现这种情况,谁也不愿意,但既然发生了,我们还是要面对。有多少人算多少人吧,也算是我们邮政为西山县的抗洪抢险和灾后恢复出把力、尽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