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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萧后因伤归西,那盛尚的罪过就大了。他可不想落下历史骂名,只能竭尽全力,救治萧后。
听到萧后伤感之言,盛尚急忙伏在她耳边柔声说道:“你若归天,朕亦跟随。”
萧后挣扎着抬手去捂盛尚的嘴,盛尚则握住她的手:“再不进食,朕亦绝食。”
似乎是这几句话起到了作用,萧后点头,让夏茉端粥。吃了小半碗,萧后又闭上了嘴巴。正好药剂也已经煎好,在盛尚的哄劝下,萧后服用了一盏汤药,因体温降落下来,也有了一点体力。
盛尚这才松了一口气,命琼花夏茉各自歇息,自己单独守护病人。
萧后枕着盛尚的手臂,问:“世间果真有报应?”
盛尚不解地看着她:“此话怎讲?”
萧后说:“当初夫君遇刺,病情跌宕起伏,妾心中也是焦急,随口念叨一句——求上天护佑君命,妾愿以己身换取夫君之痛。
如今居然一语成谶,应验成真。这么想来,承诺之言,是要偿还的。”
盛尚笑了:“如果真有报应,那朕也许愿,爱妃之苦,朕来承受。”
萧后浅浅一笑:“夫君有所不知啊,嫁入王府之前,妾跟随梁人学习占侯之术,术士曾经教诲,谶语只灵验一回,不能重复。君王再用,也是徒劳。”
还说,术士解读天象时告诉她,日晕是未来灾祸的征兆,一晕为一灾,五晕为大灾,上午看到的五晕,让她心惊胆战,正好又赶上了生辰,这种预兆令人不安。心情不好,步履不稳,就跌了一跤,似乎这无妄之灾,与日晕吉凶贴合了。
“既然皇后能算卦占卜,那给朕预测一下未来吉凶如何?”盛尚逗她说。
萧后拒绝,说天机不可泄露,经纬之谶,不能信口胡说。尤其是夫妻之间,不能互算,家人求卦占卜,都必须由外人运作,否则的话,就成了相互诅咒。
盛尚不太懂,为什么必须让旁人来占卜呢?
“外人推演,无利害冲突,相对公允,接近天机。近亲求神问卜,易受心绪干扰,若恩爱则隐瞒,若怨恨则相谤中伤,无中生有便是诅咒。”
也是,好好的一个人,可能因为别人的一句吉凶预测,会变得神思恍惚,失去意志力,继而出现不应该的灾祸。
“所以,家眷只求上苍护佑,一心向善,不占凶险,以此避祸。”
盛尚悟出了一点道理。家人之间,不能狂言妄语,尤其不能互相指责,甚至相互咒骂。夫妻之间不和,经常争吵,容易败家,就是这个意思。一方的狠话,口不遮掩,就可能在另一方身上应验。
他自己的爹妈,就是例子。母亲尖酸刻薄,无端咒骂,让本来就内向的父亲无法忍受,一股脑灌下半瓶农药。母亲又被盛尚愤怒的一句话刺激到上吊,彻底撕碎了这个家庭。
嘴能成事,也能杀人啊。
盛尚突然想起一个人,这个人还在去中原的路上,生死未知。如果他在,就可以社坛祈祷,为萧后做一场法事,也求得萧后的精神安慰。可惜,他被皇上逐出了江都,去办一件凶险的大事。
他就是袁允。很难说古人迂腐,很多时候,求神问卜,本质上就是一种心理疏导,而巫师,也类似于心理医生的角色。
“朕明日命人设坛祭祀,为皇后祈佑,天下万事皆可拖延,为皇后祈福不能拖。”
萧后想起一件往事,20年前,她曾得了一场大病,久治不愈,先皇使出最后一招,宣智者大师前往王宫,为自己作法祈福,当时,智者大师带领一众高僧颂唱的是《金光明经》,七天之后,呼来四大法王驱走邪魔,萧妃即刻康复无恙。
只可惜,智者大师去年圆寂,能吟颂金光明经行忏的高僧寥若晨星。
听萧后这么讲,盛尚当即表示,让王义明日发布诏令,寻找高僧。能脱卷颂唱《金光明经》且治愈皇后伤病者,敕封为护国法师。
萧后满眼的柔情:“夫君深情宠爱,妾无以回报。其实,无须大费周章,夫君陪护身边,则可驱逐凶邪,化险为夷。偎依夫君怀里,妾已经不觉疼痛,神智清晰,只求光阴停滞,晨鸡不鸣。”
盛尚被这话说的一阵酥麻,杨广也就图个出身好,不然,他何德何能配得上这样一位大梁公主?
要不是被荒淫无度的杨广伤害,她怎么会这么瘦弱。
心里痛惜,拥抱的力度就有了变化,亲昵的程度也自然加深。萧后则如一只受到抚摸的小猫,将脸贴在皇上的脖子上,口中喃喃道:“当初驻守江南,君王只接纳妾身,美色擦肩也目不斜视,如今,只因妾年老色衰,肌肤枯槁,夫君于是心冷,穿梭春色之间。然,近几月,夫君似乎彻底疏淡女色,只是为了勤政治国么?”
虽然只是低声自语,可明显就是说给皇上听的。盛尚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只是拥着,抚摸萧后单薄的肩膀。
“那琼花胜似花蕾,夏茉温婉可人,夫君视而不见么?”
盛尚凑近萧后,望着她宽慰说:“在你面前,万花失色,朕哪有心思采摘。”
萧后眼里闪出一丝狡黠:“夫君之心,莫非是在那李氏身上?”
盛尚差点笑出,那个家伙?就是当一辈子单身狗,也没人要她。真不知道萧后怎么想的,还真有必要让她会见李华本尊,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野女。一惊一乍的样子,肯定会吓坏萧皇后,也怪不得琼花说李华是个怪物,最让盛尚始料不及的 ,是她居然拿着自制胸罩败坏内宫风气。
“她那野女,不值得皇后留意,疯癫失心,神志混乱,野人耳。品行姿色都不入朕的法眼,接入宫中,是为保全她一条命而已,若不管不问,走在荒野,还不被人视为怪物乱棍打死?”盛尚说着,又逗萧后:“哪比得上爱妃,仪容华贵,品德端正,辅助朝政,母仪天下,以花比拟,爱妃是牡丹,那李氏就是狗尾巴草。”
萧后虽不太相信,但还是很受用,心安意得,在盛尚怀里慢慢睡着了。
临近天明,盛尚被热醒,原来,萧后又起烧了。可能是骤然升温,她感受不到难受,反而满脸通红,笑意盎然。
盛尚急忙找丝巾,蘸了冷水,敷在她额头的伤口处,揭开被褥,将她的手脚露在外面散热。因为自己经历过一次,盛尚也并没有太过担忧,药物本来就要与炎症斗争,免疫力也在抗衡。
盛尚伏在床头为萧后敷面,反复几次,似乎有点效果。盛尚正准备换洗丝巾时,萧后开口道:
“皇上失德无道,妾已心枯意绝,只能如此。”
萧后在昏迷中自语,让盛尚一头雾水。不过,他很快理解,杨广在江都宫的所作所为,对萧后造成的伤害,如此刻骨铭心,她平时却要伪装起来,神志不清时才敢吐露出来,可见有多憋屈。
萧后又喃喃道:“妾本欲追随皇上而去,却又留恋夫君,如何是好?”
什么意思?盛尚没搞明白,追随哪个皇上而去?
他琢磨着这句话,感觉萧后所说皇上与夫君是两个人,皇上肯定是杨广了,夫君是谁?难道在自己来隋之前,皇后就出轨了?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历史奇闻。
盛尚多角度猜测,都觉得很不合理,但又琢磨不透萧后话里的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