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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走,除非你写休书。拿了休书,我才好走人。”
一颗心累到极点,在一阵沉默之后,他眉间堆起了一团冷凝,“好。你既是如此难受,不如先回魏国公府去冷静一段日子,顺便养好身子。”
“说!何人指使你的?”
夏问秋微张着嘴,一眨不眨的望着赵绵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阵“嗡嗡”声里,心底仿佛被人撕开了一个大洞。那洞口有“嗖嗖”的冷风灌入,风声里,在一遍遍重复赵绵泽那一句“因为,只需她一句话,我便肯了。”
她冷冷的抬起头,难得认真地看着赵绵泽。他的眼睛一片赤红,是她认识他到如今,从未见过的怒意,半点不复那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温雅样子。微微弯了弯唇,不知是为了夏楚的一片痴情,还是为了他刚才的出口维护,她放柔了语气。
一碗银耳羹入腹,去拿人的焦玉回来了。
赵绵泽轻轻“嗯”一声,看着她失神的眼睛,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的面孔,略有一丝歉意。
“天都快亮了,回去我再与你说。”
“说吧,朕听着。”
每多一个字,就扯得更痛一分。
林保绩心脏惊厥,额头溢出汗来。
没有人说话,殿内再一次安静下来。
赵绵泽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夏初七轻轻一笑,“陛下这样做,很容易让人生疑……”她并不说完,只是若有所指翘了翘唇,瞥了一眼赵绵泽微蹙的眉头,笑得极是灿烂。
“拖下去,杖毙!”
这个孙儿他是看着长大的,寄出了厚望。这些年来,他全心栽培,他也从未让他失望。二十多年了,不论人前人后,他还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这般疯狂,如今这一副护犊子似的拼命劲儿,竟是让他说不出话来。
赵绵泽目光一暗,笑了。
那人原本一直立在夏问秋身侧,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如今对上她的视线,交汇一瞬,得了暗示,突然就冲了出来,“噗通”一声,重重跪伏在地上,拦出了洪泰帝的去路。
“崔英达,朕乏了,摆驾回宫。”
“朕今夜前来,却是看了一出好戏。没想到,堂堂的大晏储君,竟为了一个妇人,做出这等厚此薄彼的事情来。皇太孙,你究竟置朕的脸面于何地?置我赵家列祖列宗的颜面于何地?”
林保绩的冷汗一滴滴落下。
“你这翅膀真是长硬了!”
赵绵泽怒极反笑,“我堂堂七尺男儿,若是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不仅枉为男人,更不配做国之储君。这储君之位,不要也罢。”
这是他几十年的人生,从未而过的犹豫。
殿中空间极大,似有一股冷风掠过。
林保绩呆愣着像个木雕,也是一言不发。
原本这是一个设计好的环节,他早知夏问秋安胎药里的是天花粉,一直都是天花粉。所以,拿过药渣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是真正的山药。而山药与天花粉熬制之后,形状确实太过相似。他一时大意,没有想到竟反遭了算计……
“弄琴!你疯了?”夏问秋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小宫女,有一些摸不着头脑,但弄琴知晓她太多事,她条件反射的一慌,脸都白了,“你在做甚?还不回来,不要挡住陛下去路,你不要命了?”
王小顺狠狠摇头,脸色青白,“这个小的不知,小的原本只是想讨了林院判的好,能派个好差事,或有升职的机会。如今太医院里,都是林太医一人独断,医官的升迁任免都得经他的手。说来小的也并非完全为钱,属实是得罪不起他,他是天子近臣,陛下极为看重……”
“陛下,太孙妃保胎药里的天花粉是奴婢换成山药的。”
只要赵绵泽不傻,就能听出来他话里暗藏的机锋。
说罢他轻轻收回手来,不看她,也没有看夏初七,摆袖便要离去。
他微微皱起眉头,走过去扶起她,语气说不出是失望、难过,还是无奈。
源林堂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王小顺吃痛悲呼,已然乱了分寸,可一双眼睛胡乱地瞄着,他却不敢说话。在脸上又挨了一脚之后,他无力地软在地上,呜咽一般说出了真相。
看见老皇帝不高兴,弄琴脊背凉了凉。
“你可知是谁让他这样做的?”
他何其狠心?把她的脸面撕碎了踩在地下。
怒气冲冲的指着赵绵泽,他训斥几句,扫了一眼殿内跪着的一地人,咳嗽一下清清嗓子,又欣慰地看向虚弱不堪的夏问秋。
“皇爷爷……”赵绵泽挡在夏初七的身前,声音一哑,双目赤红一片,“别逼我恨你!”
这一回……她怎肯再让他如愿?!
“陛下,七小姐确实从未指使过老臣,是老臣自己为她抱不平……一直怀恨在心,前三次如此,这一次也是如此……太孙妃若是生下世子,七小姐入了东宫还如何立足?陛下,都是老臣一人之罪。”
洪泰帝瞪大了双眼,“你……”
上一回是因了赵十九,她忍。
垂死挣扎一般,他为了留得一命,尽数倾吐而去,“两年前那一次,也是林太医差小人做的。这件事旁人都不知情。那个时候,小的便猜测,恐怕太孙妃先前的两回落胎……也与林太医有关。”
人人恭顺垂头,良久无人说话。
洪泰帝目光微变,不着痕迹扫了林保绩一眼,却还算沉得住气,“你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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