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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点!”如风默默跟随,脸色也极是难看。
他没有叫醒她,拿过郑二宝献殷勤一般递过来的貂皮大氅,轻轻裹在了她的身上,拦腰一抱就往内室走。
郑二宝瘪瘪嘴,缩了缩脖子,心里又怎会不知道这事与“军心不稳”根本就没有关系。他家爷性子就是闷,就是别扭,一直别扭着也不会开口。可他也知道赵樽的性子,既然都这样讲了,谁又敢拂了他的意思?
尾随他身边的陈景,飞快冲过来,“殿下,你的手!”
一路所经的地方,尸横遍野,树干上处处蹭着鲜血。
发烧了!
然后,他见到了在桌边儿椅子上酣睡的夏初七。
这里原本是北狄军为哈萨尔准备的行馆,如今赵樽顺理成章地接了过来。她进去的时候,郑二宝守在房外,告诉她说,赵樽正在书房召见几名将校,布置下一步的行军任务,让她在外面等着。
“本座……失足……跌落……与你何干?”
“老孙,你今天话真多,赶紧给主子治伤。”
他是没有进去通传,甚至也没有给楚七拿一件外袍,他就是心里气不过她,为他家主子爷鸣不平,所以才故意把她给凉在那里的。如今活生生挨了赵樽一个窝心脚,想到楚七先前的好,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再说,这样冷的天气,屋子里没有生火,她一个姑娘就那样睡着,要真是冻病了,结果难过的不还是他家爷吗?他家爷难过了,受罪的不是他吗?
一场战争打下来,死亡的人不计其数。她心惊胆战,又担心赵十九的安危,他带兵去了建平,可千万不要受伤才好。默默的念叨着,一行人走出密林的时候,天上竟沥沥淅淅下起雨来。抬头一看,她有些感慨,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吗?准备用一场雨来冲刷血迹。
他身上的箭伤很重,鲜血还在大量涌出。夏初七目光没有办法考虑其他,最紧要的就是为他止血。可在这荒郊野外,她不敢为他拔箭,身上又没有药物,止血更是困难。
“何必呢!”元小公爷摇摇头,“你就是这样,苦了自己,成全了别人。要换了我,像今天这事儿,我他娘的一刀捅死东方那厮,把女人给拖回来,好好整治一番,看她下回还敢不敢了?”
如风看一眼东方青玄,回答,“我们赶去的时候,都趁乱跑了。”
“好啦!”
“不这样,不能赢你?”
“多谢了!”
“爷。”孙正业抽了一口气,哪壶不开提哪壶,“老朽先给您消毒,再包扎。这个消毒水是从京师带来的,以前在良医所时,楚医官配好的方子,老朽觉着效果极好,就一直用着……”
说罢她不再看他,迅速起身跑出了葫芦口,走到了骑在马上正观察战场形势的赵樽身边儿,焦急地问了一句。
“主子……奴才只是……只是……”
“赵十九,你没事吧?”
她没好去打扰,找个背风的椅子坐下,撑着下巴等。
顿了顿,赵樽压沉了声音,“违者,军法处置。”
书房里面,灯火大亮。
这些年来,随着南晏洪泰帝一次又一次的北伐战争,北狄原本幅员辽阔的疆域,一点一点被蚕食,一旦辽东不保,陈大牛转头与深入漠北的赵樽合兵,北狄将会更加被动。
“兔死狐悲!”
“嘶……你……”伤口上撕心裂肺的刺痛惊醒了他。见她把一棵棵草药放在嘴里嚼成了恶心的糊状,然后又敷在自己的身上,东方青玄眉头蹙紧,又是嫌弃,又是绝望,“不能用……石头砸烂?”
这是她的依赖。
“东方青玄,你坚持住!”
她知,他也知,那些蒙面人要杀的人原本就是她。如今她若是出去找药,说不定也会有危险。然而,东方青玄这个男人也许阴险狡诈,也许手段毒辣,也许招无数人的怨恨,甚至他也许还害过她,但她却知道,如果没有他飞身一救,如今躺在地上的人就是她自己。一个不小心,说不定直接去阎王殿报道都有可能。她又如何能不救他?
陈大牛正了正头上钢盔,一头的雾水,赵樽没有看他,只远远看着火光遍地的建宁城,沉声说:“他未尽全力一搏,把建平城送给了我们。”
“嗯……”东方青玄发出一个极弱的单音节,幽幽地半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眉头皱了起来,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颤抖着凑到自己的唇边,吻了吻,“你……”一个字说完,他又闭上了眼睛,几不可闻地咕哝了两个字,“做梦。”
“你们守好大都督,我去采药。”
自顾自慢悠悠说完,他撑着额头起身拉开了书房的门。
“哈哈!”
等敷好了药,东方青玄面带嫌弃地迷迷糊糊晕了过去。
“啥意思?”
赵樽没有说话,就像没有听见似的,默默的由着孙正业把他的伤口都包扎妥当了,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面无表情地吩咐郑二宝。
夏初七含含糊糊的说完,又吐出来往他的身上敷。
她心里腹诽着,可看在他是一个“半死人”的分上,她没有狠心抽回手,任由他紧紧握着,放在唇边儿,一直到接近了建平城门,在一阵嘶哑的惨叫声里,前方飞奔过来几骑。
“你死了!”
“……”
她一咬牙,看过一名锦衣卫手中的火把,将扎火把的稻草扯了出来,完全燃烧后,把热热的草木灰直接堵在他不停冒血的伤口上。一个火把不够,再来一个,然后砍掉箭杆,撕掉他的中衣包扎在伤口上,裹住草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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