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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红敛衣【3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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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不打笑脸人,周围几个虽然不满,还是让了一让。小胡子推着托盘往胖头脸前推,连声催促:“快点快点,老娘疼得死去活来,再晚一刻,只怕救不得了!”

院里晾晒的衣服已经收了,显得相当宽敞。西侧厢房隐隐传来两人的说话声。公蛎正伸着脑袋,想听两人说什么,只见门帘一动,二丫捂着肚子,歪歪斜斜地走了出来。

走了好大工夫,感觉距离坟墓不过丈余,头顶又被一块大石拦住,只能顺着石缝往下行。

中年伙计走了过来,面有难色道:“这个么,钱家少爷带着她住了五晚,加上这几日的伙食,已经超出定银额度。昨天我已经催他要补足定银的,可巧儿他今早就不见了。”

小胡子往柜台上一躺,伸出一个指头。胖头不服气地嘟囔道:“一两就一两,只当这几天白干了。”转身去钱匣子里拿钱,不料小胡子一个翻身,皮笑肉不笑道:“一两?你再好好看看。”手指头在胖头的眼前转着圈儿晃动。

蜡烛只剩下拇指长的一小截,眼看很快要熄灭了。今晚难道要闷死在这个坟墓里不成?

公蛎有些幸灾乐祸,道:“瞧,没提前做好功课吧?白费了这一晚上的劲儿。”

啪嚓一声,公蛎跌了下去,幸亏有交叉纵横的枝桠担着,才没有直接掉在地上摔个半死。

高氏咬着下唇,脸上疤痕抽|动,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不怕,过会儿就好了。”她推开上房屋门瞧了瞧,似乎在确认钱串子是否在家,接着快步走到门口,将大门闩上,又将门后的一口大缸搬过来顶上,转身回了房间。

王瓴瓦已经平静下来,恢复了面无表情,道:“我一直以为今晚的任务是寻找骷髅蝙蝠红敛衣,原来是你。”

从毕岸那里抢来的钱还没来得及花,手里有钱,公蛎又开始心痒。简单在街边吃了早餐,径直去了大马圈。谁知赌坊大门紧闭,说是要到辰时三刻方才开门营业,公蛎有些失望,便在周围漫无目的地闲逛,不知不觉,来到二丫家附近。

原来他是做寿衣的,怪不得不肯告诉胖头店铺名字。公蛎道:“你今日估价的,就是这件吗?”

男子将信将疑,道:“不是说任何任务都必须一人行动吗?”

两人停止争吵。胖头忙打开大门,满脸堆笑道:“营业呢。你典当还是赎当?”

公蛎支吾道:“我看看,看看。”

※※※

胖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道:“老隆,你这是去哪儿呢?山里泉水太凉,游泳不太好吧?”

可不管如何,被人冒名顶替都是一件让人不爽的事情。假公蛎背后有严密的组织,若想要赶走他,必须要找到一举制服他的证据。

也不知二丫如今怎么样了。公蛎决定去瞧瞧二丫去。

王瓴瓦长吁了一声,眼睛一闭,一副要死要活随你便的样子。

小裁缝羞涩道:“这种针法师父教过我,可惜我还是绣不好。”

刚走到门口,恰好见钱串子同钱耀宗开了门出来,忙三下两下爬到门口的大树上。同以往看到的一样,钱串子咬牙瞪眼,凶巴巴的;钱耀宗委委缩缩,笼着手唉声叹气。

经过此事,胖头对公蛎的反感大减,给公蛎添了茶,一脸傻笑地站在他身边:“今天多亏了你,否则不知道怎么对付。”

这是个废弃的鼠洞,曲里拐弯的,极其狭窄。因此地多山石,这些鼠洞依石缝而筑,常有急弯和大的转折,碰上过于狭窄处,只能硬挣,公蛎的腰骨几乎折断,挤得五脏六腑都走了位。

布谷鸟又回应了一声。

小裁缝低头道:“这是师父的东西,我也不确定是敛服还是什么特殊的袍服……师父走了,才发现有这么一件东西……师娘便说挂出去,看有没有人要。”果然衣服折叠的痕迹尚在,显然是压放已久。

见小裁缝一脸迷惑,公蛎好奇道:“谁知道什么?”

钱串子把眼一瞪,吓得钱耀宗一哆嗦。钱串子喝道:“就照我说的办!你媳妇要问起,你就说我去城外表舅家住几天。”说完一阵风地走了。

男子不答,转身去启另外一个长钉。公蛎跟着过去,道:“这五寸长钉有十几个呢,要一个个启出来,还不得到天亮?”说着拿起斧子,皱眉苦脸,憋气握拳,做出一副用力的样子,实际却一点力气也不使。

他从长袍里拿出一大堆工具来,除了头、铁锹,还有刀子、钳子、斧头等,跳入盗洞,继续开始挖。一会儿工夫,只听扑通一声,那人丢出铁锹,顺着盗洞滑了下去。

公蛎不清楚他们对头领的称呼,但“老大”是个统称,这么叫总归出不了大错。

听他说的名称唬人,周围几个顾客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妇人劝和道:“小胖子,你看着给个价,赶紧打发了吧,就当吃个哑巴亏。”

男子回头看了一眼,眼神戒备。公蛎装作未看到,热切道:“我叫……罗源。”他临时胡编了个名字,免得将来惹麻烦。

公蛎腰部一摆,王瓴瓦打在了墓室壁上,扑簌簌掉下些泥土来。公蛎绕到棺材尾部,怒道:“我不是假冒的!”

真是无妄之灾。公蛎胆战心惊,舌头打起了结:“我,我根本不知道什么生教熟教,只是个普通百姓,今晚意外撞上,看到你盗墓,过来看个热闹……虽有不尊重,也,也不至于要杀了我吧?”

公蛎愁眉苦脸站在街头,缩肩拱背,像个孤立无助的孩子。

公蛎虽有防备,但墓室空间狭小,躲避不及,被他一脚踢到腹部,踹至墓室最里侧。

情况很快发生了变化,公蛎一下子掌握了主动,手臂一勾,身子一转,将王瓴瓦压在身下,拼尽全力跳出了棺材。

公蛎找到原本盗洞的位置,照老地方挖了下去。胖头一身蛮力,很快便打通了墓室。

公蛎挥手给了他后脑壳一下,耍赖道:“赔?我们的黄花梨托盘还摔掉了一个角呢,谁赔?”

一缕金色曙光漫过树顶,投射在这个宁静的小院,而二丫所站之处,刚好是第一缕阳光照射的地方。说时迟那时快,高氏袖口一闪,手中出现一根长长的银针,扎入二丫的卤门。

这些店铺也同其他行业不同,只管守在店里默默做事,并不热烈招呼客人。公蛎瞧了一阵人家折叠“金山银山”,又看了一回粘糊纸马,再转到棺材铺子看匠人雕刻棺材板上的镂花,心想果然是行行出状元,哪一行都不容易。

公蛎点亮蜡烛,嘴里喊道:“爹啊,儿子来带您走啦。”又回头嘱咐胖头:“你不要进去,守着洞口即可。”然后学着王瓴瓦的样子,将白蜡烛点在墓室最里侧,磨磨蹭蹭往里走。

公蛎道:“那会不会是什么人来定做的,忘了拿走?”

一瞬间,公蛎还以为是高氏来了——樱桃小口,瓜子小脸,五官端正美丽,只是皮肤惨白,竟然是个美人面具。

走了老远,公蛎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自己刚变成这个丑样子没几天,便捡了个一样特征的身份文碟,到底是巧合,还是谁知道底细,专门帮自己做了身份文牒?

公蛎厉声喝止:“走开!”自己扑上去一把推上了棺材盖子,扯着胖头爬出坟墓,将盗洞掩上,精神恍惚地离开了此地。

公蛎火烧屁股一般逃离了现场,一口气跑到另一条巷子口,这才站定了喘气。

王瓴瓦五官扭曲,露出森森的白牙,手上力度加大,公蛎想求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公蛎手扶着制衣台,竭力让自己表情平静自然:“那个,你师父因何去世的?”

小裁缝显然什么也不知道。公蛎随便拉扯了几句,同小裁缝告了辞,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荡。

小裁缝对比着文碟上的画像,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肤黑貌丑,左目及右鼻黑斑各一’,您看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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