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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无心镜【10 /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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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是珠儿,要是公蛎早就惊叫起来。公蛎想起李婆婆提起关于她相公和儿子的事儿,不由心悸,硬着头皮安慰道:“说不定是王宝同阿狸闹着玩儿呢。”

不对!公蛎在心里大叫了一声。

玲珑道:“谢谢龙掌柜,不用了。”

谁知道天冷路滑,她踩在一块刚结冰的水渍上,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向后倒来。

毕岸沉默片刻,道:“亦真亦假,亦幻亦梦。”

毕岸道:“不,此事定然由你来办,其他人我总是不放心。”沉默了片刻,又道:“避水珏也在他手上,虽然只有上半部,可是已经能够发挥效力。”

公蛎低下头,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门檐下的灯笼忽然亮了。公蛎看到一两个黑影一闪而过,显然阿隼已经安排妥当。

公蛎正虎视眈眈地盯着银蚕,唯恐它一头钻到王宝的脑袋,忽然微光一闪,银蚕凭空不见了。公蛎大骇,哇哇叫道:“完了完了!”

阿隼将一杯茶重重地放在他的床头,喝道:“起来喝茶!”

公蛎见柜台外无人,问道:“谁拿来的?”

毕岸颔首道:“甚好。你忙去吧。”阿隼看了一眼公蛎,转身出去了。

花纹没错,但原来晶莹剔透的天山阴玉,变成了黑灰色,瓦片一般粗糙,鼓面皱皱巴巴,如同用过的草纸。最关键的是,没有一个完整,全部都是打烂的!

毕岸道:“龙爷是谁?”公蛎想起梦中那个戴着面具男子,似乎也被称为龙爷。

这似乎是个难解的死扣。

公蛎忙将小娟子的拐杖递过来,仗义道:“玲珑姑娘住在哪里?我送你们回去。”

心底的声音越来越大,公蛎面前的一切渐渐模糊。没有丁香花的香味,没有微微翘起的粉|嫩嘴唇,白骨的下颌随着说话一动一动,同那些拖着残缺肢体蠕动的鬼魂一样丑陋。

毕岸高声道:“您还没睡吧?请开门一叙。”

公蛎想起梦中七岁的小妖,低声:“她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两人是制作窨谶鼓的人选之一。只是当时……”公蛎突然愣住了,说话也结巴起来:“她……她当时被一条小水蛇,啊不,被我给救了?”他觉得自己的脑袋犹如一盆浆糊,理不出一丝头绪。

毕岸拉起王宝脖子上的纱布,道:“好险!再晚一点,王宝只怕真被它杀死了。”笑眯眯地看着公蛎:“你真打算这个样子示人?”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个男人只怕都要心生怜惜之心,想要疼她爱她,令她有生之年再也不受半点苦楚,哪怕她已经年逾五十。

公蛎忍不住道:“你刚才没用真正的银针,而是巫术中阴气化成的针。”公蛎刚才站在毕岸对面,看得清清楚楚,他虽然从针灸袋里取了一根银针,而在实际使用时,用的却是那种可易容、可解毒的巫法“阴针”。

冬夜漫长,恍恍惚惚中,公蛎忽听外面极其轻微地哗啦一声,一下子被惊醒了。

公蛎一听便没了食欲,借机一甩袖子走了出去,远远听到汪三财在身后同胖头说道:“放心,不用追。龙掌柜这样子,定是惦记着哪家姑娘呢。”

毕岸简短道:“禁婆是巫教中的护法。”公蛎不敢多问,也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慢慢挪到毕岸身边。

这几天另一个大事,是对面的客栈开张,正在试营业。听说掌柜年纪轻轻,长得一表人才,是个纨绔子弟,家里担心他整日无所事事学坏,特地花重金盘下了这个客栈给他练练手;一楼卖些酒食,二楼和后院住宿,装潢的甚为豪华,价格自然不菲,一壶杜康老酒生生比柳大时候贵了三分之一,公蛎心有不忿,不免偶尔会想起柳大。

阿隼试探道:“要不换个人跟着他?我那边一堆的事儿……高阳王进等,身手都不错。”

毕岸看了他一眼,将眼睛转向那堆碎片道:“小妖那段经历,可能因为太过惊吓不愿想起,所以这十年来她一直看起来开开心心。可是这次八只窨谶鼓同时出现,勾起了她心底暗藏的回忆,不过以做梦的方式表现了出来。”

大明宫,小美人儿,就这么没了。公蛎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捧着玉鼓碎片哭了一阵,忽然想起什么,哽咽着道:“第八个是从哪里来的?”

珠儿道:“我恐怕冻坏了他,正要打开门出去,忽见王宝四肢着地,腰部拱起,像个动物一样跳跃着朝李婆婆家跑去,臀部还一摇一摆的,十分奇怪。”

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来了。公蛎想也没想,下意识伸出手去。

昆仑奴还在笑,那份笑仿佛刻在他脸上,公蛎似乎听到他内心的狂笑:“你和丁香花女孩,不过是我的珠母,哈哈哈……”

珠儿咬唇,良久才道:“是关于对面李婆婆的。”

小乞丐盯着络腮胡子的背影,手脚在地上无力地扒拉。公蛎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站起身来,也不管小乞丐能不能听得进去,只管道:“赶紧找个暖和的地方躲着吧,要不就乖乖乞讨。闯荡江湖混日子,要眼皮活泛脑子机灵,像你这样可不行。”

公蛎忍无可忍,脱了自己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的外套给她裹上。赵婆婆道:“我不冷。”

赵婆婆怒目圆睁,道:“我同李宏都没有孩子,凭什么他们的孩子满街跑?”

事到如今,不可不防。公蛎想了想,道:“我这就去提醒毕岸,让他查下柳大是否越狱。”又嘱咐道:“他城府极深,若是回来,定然要找我们一拨人的麻烦。你自己也多加小心,若再碰上,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尽快通知我和毕岸即可。”

阿隼并未离开,正在院中徘徊,一见毕岸出来,低声问道:“怎么样?天意之手?”

公蛎一甩手,打算扬长而去,毕岸解开荷包丢了过来。

毕岸道:“十年前那次祭祀,发生了何事?”

当年刘兰心与赵月儿共同爱上李宏,刘兰心与李宏是邻居,自然近水楼台先得月,很快好上。而赵月儿家境差,住的也远,所以刘兰心只闻其名,并未见过她。但赵月儿城府极深,将刘兰心的底细摸了个透。

公蛎道:“嗯,这个我听说了。”

赵婆婆额上的青筋忽然暴起。毕岸如同没有看到,继续道:“前些日我查到你同李婆婆竟然是同乡,委实有些吃惊。”

毕岸头也不回,道:“你的那个她。你说找她好久了。”

毕岸道:“婆婆是个聪明人,知道银蚕杀人没有证据,所以才敢如此淡定。”

她老泪纵横,脸上却依然带着笑意,凝望着门后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一角的年画,道:“这张年画,是他那天下午买的,他说上面的娃娃像石头。”

公蛎简直拿李婆婆没办法,拂袖而去。李婆婆仗着公蛎好脾气,紧跟在后面神秘兮兮地道:“我跟你说,你可得劝劝毕掌柜,别以为珠儿如今改了性了,她同苏媚一样,是个小狐狸精。”公蛎转过身,吼道:“你有完没完?”李婆婆吓了一跳,后退一步,道:“你发这么大火做什么?我又不是污蔑她,今天天还没大亮,我跑茅厕,亲眼看到一个男人从她家里出来。”她唯恐公蛎不听下去,语速飞快:“你爱信不信。我不过是怕毕掌柜不明就里,把个鱼眼当明珠。”说着一扭一扭回去了。公蛎一愣,追过去问道:“你说的是真的?”李婆婆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顿时眉开眼笑,得意道:“老婆子决不撒谎。我闹肚子,早起了点,顺便隔着门缝往外看,结果碰巧见一个男人推开她家门走了出来。那男人三十来岁模样,不胖不瘦,同……”她想了下,道:“背影同柳大有些像。”

外面阳光明媚,天气不错。公蛎伸了个懒腰,若无其事地打趣道:“听说你梦游,哈,哈!”

赵婆婆有些得意,抚着胸口问道:“瞧出这是……”

公蛎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因为恨丈夫,连儿子都恨上了。

十年前的县志已经记载了山体滑坡,岂不是当时窨谶鼓的法门已经破了,怎么还能勾起小妖隐藏心底的回忆?若是当时未能破掉,而确实是自己昨晚的功劳,又如何解释县志记录之说?

毕岸却道:“你只管躲着,不听到我叫你,不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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