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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一愣,手臂定住了:“这个嘛……”他朝着床上的稻草人看了看,开始拼命摇头。
柳大看着稻草人胸前的银锁,眼神黯然了下去:“这个银锁本来有两个,是给我未出生的宝宝的。”
柳大淫笑道:“怪不得你只能孤家寡人。不过孤枕难眠之时,有没有想找个男人来陪?”
高氏半躺在地上,眼睛微睁,一把长柄男用剪刀扎在她的胸口,大片的鲜血染红了衣襟和身下的地面。但她的脸上,分明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
柳大轻蔑地道:“放心,你家公子好着呢,我这里,没人进得来。哼,两个榆木脑袋,竟然还想跟我斗。”
苏媚道:“哦,我只是听人这么一说。总之你的招魂咒对我无用就是了。”
原来柳二像疯了一般,完全是一种不要命的打法,胡乱挥舞,毫无章法,嘴里嗬嗬怪叫。珠儿拉着苏媚跳至搁架后面,他竟然将沉重的搁架一把掀翻,上面名贵的酒樽酒爵碎的碎,滚的滚,一片狼藉。
说话之间,公蛎眼前一暗,依稀觉得高氏眉间一团黑气萦绕不断,也不在意,随口道:“婶子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怪不得张发说张铁牛性情大变,原来早就被掉包了。
苏媚道:“哦,你娘子对你的要求可真不高。要是我的男人,在家里温柔体贴,转脸就将这温柔体贴给了其他女人,我若是自己不气死,就一定不放过他。”她用手比出一把剪刀的样子,“信不信我咔嚓一刀,剪了他那玩意儿?”
柳大看看苏媚,又看看珠儿,叹道:“我突然知道为什么喜欢珠儿了。”
柳大漠然道:“他不是张铁牛,迟早会露馅的。与其这样,不如趁着张发动了杀心,除掉他也栽赃了张发。我那晚利用银锁将他引至鹰嘴潭,本来想取回银锁的,谁知张发也在,我不放心小月一个人在家,便回来了。第二天晚上,等找到混混的尸体,银锁已经不见了。”
苏媚吃吃笑道:“你只知道招魂咒,可知道有还魂咒么?”
苏媚单手扶着椅子,挺胸翘臀,摆出一个最为诱人的姿势:“柳大,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垂涎我好久了?”
公蛎心想,赵婆婆难道在说谎?
未等他说完,毕岸已转身走了,走到门口,又折身说道:“这些日留点心,若是有人来当以下东西,先稳住他,赶紧去找阿隼,或找人跟着。”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塞给公蛎。
但不知道这个稻草人被施了什么法术,竟然如活人一般,稳稳地坐着,手虽然不能持物,却能够活动。
柳大忙抱了两个被子出来,一个给它靠着,另一个细心地盖在它身上。苏媚在一旁抱胸而立,忽然咯咯笑起来,道:“一扎稻草而已,装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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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一看,阿隼竟然也在,还有两个穿便衣的彪形大汉,显然是捕快。阿隼一看到他便问道:“昨晚收的玲珑樽,在哪里?”
月亮出来了。杨鼓的脸上惨白一片,仍然交替移动着双脚,晃来晃去,重复了“死了、死了”的话。
公蛎最讨厌毕岸板着脸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想要接话都不知该怎么接。
上次巫琇之事,公蛎总觉得苏媚可疑,但之后苏媚外出采购香料,好久不在洛阳,公蛎曾去找小妖套过几次话,小妖只说,枯骨花之事她家姑娘也是听人说过,一直想培育,但总是培育不成;加上公蛎带着毕岸阿隼去她家隔壁寻找,没找到那个长满枯骨花的古井,自然无法证明那口古井同苏媚有无关系,而且巫琇下落不明,这件事便渐渐淡忘了。
公蛎慌忙退了出来,可回头一看,对着鹅卵石小径,两侧各有一棵桑树,最大的一间卧室,门上祥云牡丹雕花,确定是刚才进去的那间无疑。
珠儿后退了一步。公蛎暗自皱眉,心想女人真是善变,怎么好好的打起自己人来了。连柳大都有些莫名其妙。
柳大一分神,手中的银针倏然消失。公蛎趁他安慰女人之际,哧溜一下钻入了床底,盘曲在角落里一个坛子后,摆出一个打斗的姿势。
公蛎一看来不及,而且估计阿隼等人过会儿便要回来,为了不让男子怀疑,忙叫住胖头。
房门哗啦被打开,阿隼带着一帮黑衣人闯了进来。毕岸同阿隼略一点头,道“回纥宝物失窃案告破,回去严加审讯。”其中一个黑衣人上前抱了骨灰坛去清点,公蛎忙将自己拿的玲珑樽放上去。
正茫然间,忽见珠儿之母高氏夹着一个包裹低眉顺眼地走出来,看样子是去送货。
公蛎又道:“那婆婆你打量会是谁家的女子?”
几户人家的灯亮了,有些房门打开一条缝,隐约探出半个脑袋来。带头的黑衣人厉声喝道:“官府办案,不得围观!违令者以同案犯论处!”那些围观者的脑袋倏地缩了回去,唯独隔壁门口,一个松松垮垮的大个子,傻子一般慢吞吞移动着两脚,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床上的女人似乎突然反应过来,呼地折身坐起,看着没有血肉的脚丫和白森森的腿骨惊声尖叫。柳大快步跑过来抱住她,急切道:“……不怕不怕,还有半个时辰,还来得及……”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跳起拉过苏媚,吼道:“是不是你?”
李婆婆一副看透世事的表情,拖着腔调道:“不信算啦。一个个被着狐狸精迷得颠三倒四,吃了亏你们就知道厉害了。”一扭一摆都走了,还不忘朝着流云飞渡吐一口口水。
二人领命而去。公蛎本想跟着那二人一起,想了想还是算了,一想到柳大因为偷盗宝贝被治罪,不用牵涉高氏和珠儿,顿时兴奋得手舞足蹈。
阿隼板着一张脸,道:“擅自将缴获的赃物转移,并涉嫌嫁祸他人,该当何罪?”
酒碗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柳大回头看着公蛎,忽然诡异一笑。
汪三财也连连点头,不过小声嘟囔了一句:“让你去找胖头,拉泡屎的工夫你就回来了,好吃懒做,哼!”
公蛎吓了一跳,以为柳大发现了自己,但仔细一看,柳大却是对着床尾的方向说的,并未抬头往上看,忙缩紧身体,不发出一点儿响动。
本以为柳大一个中年鳏夫,家里定然凌乱不堪,没想到小院打理得甚为齐整。一堵平平常常的影壁之后,右侧是一弯引流活水形成的池塘,养着几尾鲤鱼,池塘周围种植着错落有致的花树,不过因为时节,叶子有些稀疏了。鹅卵石铺就的小径绕塘而行,弯曲着盘向一座造型别致的假山山洞,假山上种植着几蓬竹子,经山洞拾梯而上,刚好行至假山山顶,却是一个自然凹进去的低洼,毫无人工雕琢痕迹,约五尺见方,刚好可以摆放一张石几、两三张石凳。若是月圆夏夜,知心好友在此小酌,在此小酌一番,实为人生之幸事。
怪不得这段时间两人忙的不见踪影。不过什么武后、皇宫、回纥等,这些距离公蛎生活甚远,珠儿之事如何解决才是公蛎目前最为关心的问题。公蛎急忙叫道:“等等,我还有事……”追出门去一看,毕岸早已大踏步走远,顿时沮丧。
高氏道:“龙掌柜找过我了,说让我带着珠儿搬走。”
柳大走开去剪灯花。公蛎的眼睛顿时直了——坐在椅子上的,哪里是什么女人,而是一个稻草人!
苏媚看着珠儿,道:“多年不见,你的手段精进了许多。”
公蛎道术不精,却知道这个属于“说破”之术。据说巫术在施展之时,最忌讳有人说破,说破便不灵了。
公蛎只好止步,攥出个笑脸道:“柳掌柜进货去了?”
李婆婆道:“到底是什么样儿的?你说给我听听。”
胖头拔腿欲走,男子十分警惕,马上道:“你们干什么?到底收不收当,不收我走了!”
柳大哈哈大笑,道:“那倒是。刚才我本想你醒了要不又惊又怕抖成一团,要不就该破口大骂,扑过来咬我才对,没想到如此淡定。”
李婆婆声音高了一些:“就这么个窝囊货,有什么好留恋的?听我的,甭想着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自己带着珠儿赶紧走!”
公蛎闻到一股熟悉的丁香味道,惊叫道:“珠儿,是你吗?”
白气首先萦绕至稻草人的门面,盘旋片刻,朝着珠儿飘去,接着转向苏媚。苏媚眉间闪出一道淡淡的精光,融入白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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