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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锦鳞袍【5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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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斜眼偷窥流云飞渡的公蛎忽觉身后一片奇异的热感,回头一看,胖头从包裹里抖出一件八九成新的女子襦裙,淡紫色华文锦,深紫色鳞纹滚边,质地优良,做工精细,十分漂亮,隐约发出一阵暗红的光芒,待要定睛细看,又同普通衣裙没什么两样。

俊贤嘴角抽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一顿脚,甩袖而去。而身后一直佯装虚弱的王婆,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吃完中饭,苏青去洗碗,王婆跟着王俊贤来到书房,拿出扫把一边打扫,一边装出不在意的语气道:“儿子,今年来的那人,我看着有点蹊跷,怎么大老远的会突然来看望苏青呢?”

公蛎毫不客气地呼了他一巴掌:“过会儿看我脸色,要是穿帮了小心我揍你!”说着拉起他的衣袖,用牙咬着,刺啦一声,扯出一道三寸长的口子来。

公蛎偷窥了这大半日,大概了解这一家三口的想法,无非便是王婆一心要儿子出人头地,唯恐苏青耽误了他的学业,所以对苏青有些不满,而苏青和俊贤感情深厚,两情相悦,只是同婆婆之间有些生分隔阂,但说来说去,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并无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凭良心说,苏青这个媳妇还是不错的,心灵手巧,性子温顺。但王婆只要想起儿子的前途,便气不打一处来,处处看她不顺眼。越觉得她不顺眼,越是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就这么盯着盯着,渐渐发现她有一些异于常人的举动。

苏媚又好气又好笑,顺手拿起一把鸡毛掸子高高举起,喝止道:“你再胡说?”小妖委委屈屈闭了嘴,抽泣着扫地去了。

俊贤不依,翻着诗集给苏青看:“后面还有好多好诗呢,我们一起读。”王婆抬起头来,严肃道:“贤儿,看书要专心致志,先生不曾教过你吗?”不待俊贤说话,转向苏青,皱眉道:“今儿两件衣服,一见绣品,还有两件缝补的,都赶着取呢。你手脚也要快些。”

毕岸冷不丁问道:“你家相公呢?怎么不出来一见?”

王秀才脸色铁青,难堪至极。苏媚可能觉得自己说的过了,娇嗔道:“哟,我还说不得了?好歹你要叫我一声姐姐呢。”

公蛎靠着大树,听得几乎睡着。这任务无趣的很,还不如跟着毕岸查案好玩。一家三口,说的做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哪里看得出苏青好不好?

公蛎心道,你这小丫头,晚上扮鬼吓我,还没和你算账呢。当即喝道:“站住!”

那晚上她胡乱找了个假冒的道士来,故意说些有影儿没影儿的事,不过是想托别人之口说苏青不正常,好叫儿子慢慢疏离她,谁知道那晚怪事连连,拂尘罗盘损坏,道士也被吓跑了,她更加认定,苏青即便不是妖怪,也定然会使妖术,她接近俊贤自然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词十分刺耳,俊贤急道:“娘!没根据的话怎么能乱说?这要叫青儿听到,她还怎么做人?”

王俊贤失魂落魄地围着苏青,一遍遍地重复:“娘说的是真的?娘说的是真的么?”

苏青正专心地在一大块绣布上绣着牡丹,听到王婆母子说话,忙起身接过书袋子放在案子上,又去捧了两杯茶来。

公蛎满脸堆笑道:“那好那好。”拿出十几文钱来放在案子上,道:“我在附近逛逛,半个时辰后来取。”说完装作离开,扭身躲在大梧桐树后。

王婆挣扎着坐起来,虚弱道:“儿啊,让你担心了。青儿还小,你别难为她,你赶紧看书去。”

公蛎在树上捂住嘴巴,笑得前仰后合,带动得树枝一阵摇晃。

苏青面无表情,木然地点头。王婆似乎情绪极好,兴高采烈道:“我说青儿,你的发型也变一变,如今城里流行什么青螺髻,我看张家三小姐就梳着这么个发型,贤儿还说好看呢。”

胖道士压低声音,道:“被迷惑之人,三年之内,必死无疑!”

将近正午,公蛎要眯起眼睛才能看清:“不对,苏媚才漂亮,苏青虽然也美,但缺了那么一种风骚的韵味……”

王婆跑得气喘吁吁,埋怨道:“贤儿,你早餐还没吃呢。小心过会看书头晕。”

王婆阴沉着脸道:“我这里是做生意的地方,小门小户,本来地方就不大,公子若是没有活计要做,还请给个方便移步他处。”

胖道士毫不客气,接过钱塞入衣袖,抹了一把脸,仗义道:“罢了,那我就舍命一搏,替你收了这妖孽吧。”又开始装模作样地挥舞拂尘。

道士实在没了耐心,拿出罗盘和拂尘,推开王婆,绕着大门疾走了一圈,故作惊慌道:“果然有妖气!”先是胡乱舞了一会儿拂尘,接着闭目掐指,嘴里念念有词,然后猛地睁开眼睛,一字一顿道:“本道长算出来了!你的这个媳妇,是位——蛇精!”

来人是个中年胖道士,肥厚的下巴上稀稀拉拉留着些小胡子,一脸的不耐烦,道:“斩妖除魔,最好是正午时分,如今乌漆麻黑的,效果要大打折扣。”

公蛎见她毫无羞惭之意,竟然比自己脸皮还厚,冷笑道:“两个女鬼,是从你们流云飞渡的围墙翻过来的。”

王婆哼了一声。苏青不再多问,三步并做两步来到绣庄,朝毕岸的背影微微施了一礼,拿起衣服看了看,面带微笑道:“客官不如先回去,这个口子大些,要绣个图案压一压才好。明日再来取吧。”

王婆的眼睛闪着奇怪的光,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继续道:“她穿上那件衣服,浑身上下突然闪出一道霞光,刺得我忙闭上眼睛,等我再睁开眼睛,她已经不见了。”

苏青道:“小时候在一起玩过,后来他家搬去了长安,便失去了联系,所以未曾向相公提及。”

公蛎装着赏风景,远远地留意着王家的动静。

王婆兀自絮叨道:“唉,三天前,一个男子来看望她,我怀疑她同那个男子不清白。刚好那晚上她搬去了我房里睡。我知道她心里不情愿,偷偷唉声叹气,翻来覆去半夜才睡。我却睡不着。过了子时,我想起夜,经过她的小床,鬼使神差地摸了一把,一伸手竟然摸到光溜溜、冰冷冷的一个东西,身长满了鳞片,可吓死我了……”

躲在树后的公蛎惊得瞌睡都没了,拧着鼻子嘀咕道:“女人果然不是常人能理解的,针鼻儿大的事儿,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王婆不在,房间里点了一支小蜡烛,苏青正在缝制一件衣服,俊贤拿了一本书在读,遇上晦涩难懂的便同苏青探讨一番,或有精彩的句子邀苏青共读,偶尔相视一笑,一副乐融融的幸福美满景象。

公蛎本想帮下苏青,但如今光天化日,场面混乱,不好使用法术。苏青到底年轻些,还是占了上风,双腿跪在王婆身上,压得她一动不能动。王婆挣扎了几下,冲着旁边正束手无策的王俊贤吼道:“你要看着这贱人将你娘活活打死吗?”俊贤急红了眼,一声大吼,搬起一块大石头,高高举起。

王秀才神态有些尴尬,低声道:“……不是……我娘很疼娘子的……那药材容易上火,不合适年轻女子服用……”

俊贤的手明显停滞了一下,扯开话题道:“娘您坐直了,我给您捶捶背。”

俊贤懊恼道:“也是。”垂头丧气退了回来。王婆掂量着毕岸留下的小银锭,斜着眼道:“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一出手便是一两银子。”接着叹道:“可惜了,我们家里穷,让苏青也跟着受苦了。”

想来这些话在她心里压抑已久,王婆絮絮叨叨,恨不得把全部细节都描述得滴水不漏。道士急了,催道:“施主说重点就好。”

俊贤得意地看了苏青一眼,道:“连本带息一共六百三十文。今日买书还剩二百八十文,您再给我三百五十文就行了。”

毕岸道:“我不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怎么样?”

但这点声音可瞒不过公蛎。

道士恼道:“那你还叫我来做什么?”打了个哈欠扭头便要走。

王俊贤家在杨庄,同花溪村相邻。几十家青砖小院,散落在邙岭脚下的官道两侧,门前池塘垂柳,院后高树野花,官道上人来人往,还有些摆卖瓜果蔬菜的零星摊贩,热闹中又不显繁乱,倒也安逸得很。

货架上空空如也,哪里有蛇的影子?便是周围,也绝无藏匿之地。

苏青眼睛闪亮,连忙躲闪:“官道上有人看着呢。”

她说一件,俊贤便点一次头,安抚几句,只是说来说去都是些小的不值一提的小事儿,听得俊贤头大,心里对苏青也生出几分不满来,起身道:“娘你别生气,我这就说说她去。”

王俊贤沉默半晌,道:“……她是我娘,我实在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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