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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血珍珠【5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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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羊胡子汪三财果然将刚才那一叠纸张拿了出来,蘸了墨水就往公蛎的指印上涂。公蛎一个飞扑过去抢了过来:“你还真涂啊?已经归我了,你想反悔还是怎的?”

老伙计捋着稀疏的胡须摇摇头:“没人呀。今天您是第一批客人。”看到公蛎眼睛盯着门帘后面,叫道:“阿隼,倒茶!”

女鬼连将房间找遍,焦急道:“没有啊。”

胖头这次反应倒快,大声道:“对!”公蛎以为他赞同自己,忙附和点头。谁知胖头接着挥动拳头,双目炯炯,一副大义凛然的英雄气概:“这些坏人残杀无辜,人人得而诛之!身为大侠,当为民除害,劫富济贫!我愿唯毕公子马首是瞻!”说的是义愤填膺、气势磅礴。文绉绉说完这么长一套说辞,自觉非常满意,还得意地看了公蛎一眼。

公蛎顿时眼睛发亮:“真的?男子佩戴是不是可更加英俊?”

苏媚拖长了音调,嗔道:“哦——毕公子莫非不欢迎我拜访?”

阿隼回头一瞥,沉声道:“别说话,对方人多,不要惊动了他们。”他的两只眼睛竟然如饿狼一般,发出绿油油的光。

※※※

阿隼冷酷道:“关门也罢,我家公子本来对这个也没兴趣,还是另谋出路去。”

趁着灯光,毕岸小心地用镊子从床头缝隙中拨弄了一番,慢慢钳出一个颗粒状的东西来,殷红色,如同砂砾一般。

阿隼握紧了拳头:“有人专门组织从异地拐骗或购买未满十八岁的女子,喂食一种特殊的丹药。那些女孩儿吃了这些丹药,头颅里便会长出血珍珠来,过了七七四十九天,珍珠成行,便可采摘。采摘之时,需要点燃另一种药物,那些女孩的血肉会在一刻工夫消失殆尽,精气全部进入颅内用以滋养血珍珠。”

这些床的造型很是奇怪,一头稍宽,一头稍窄,白森森的床沿高出床面三寸,像是个被削去上半部的棺材板儿。公蛎上次已经留意到,只是未放在心上。

汪三财支吾起来:“小娘子您先坐下喝杯茶……”拉过公蛎进了内堂,小眼睛为难地看着公蛎,欲言又止。

公蛎忍不住再次睁开眼睛。有了灯光,看的清楚多了。女鬼正蹲在地上翻动床头柜子底层的抽屉,从侧面看她身材矮小,似乎是个未成年的小鬼,穿着一身白色长袍,乌发披肩,脸色刷白,配上猩红的嘴唇,果然是传说中的女鬼模样,但同刚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毕岸换了家常的麻布短衫,眉眼的冷峻意味仍在,但没了以前的古板,看上去十分舒服。公蛎原本想好了偷袭,突然这么面对面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心里暗自盘算,自己和胖头跟踪毕岸多日,料想毕岸也是知道的,而且上次他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原形——既然知道自己不怀好意,为什么他还送自己半个店铺?只怕有诈。

公蛎突然有了疑问:“这东西虽然名贵,也不过是珠宝首饰的玩意儿,一颗珠子顶多不过几十辆银子,若单单是为了盈利,何至于要如此罔顾国法草菅人命?”

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珠子上,周围腾起一层殷红的光晕来。妇人眉开眼笑道:“没错没错,就是这颗!”公蛎在一旁心疼得五官抽搐,嘀咕道:“什么眼神呢,这是您的嘛?”

这日辰时,天气极好。南市码头,新到的货物装卸完毕,三三两两的搬运脚夫四散着坐在岸边的空地或车杆上休息。

公蛎心下疑惑万分,不知道老丈为何要帮自己骗人,但脸上却不动声色,故意显出踌躇之意。张阿财向来要面子,气恼之极,从怀里拿出一包银两来,掂量了几下,摆出一副十分大气的样子递给瘦子:“拿着!”说罢傲然看了老丈一眼,恋恋不舍地看了看荷包,一步一回头地去了。

没看到什么香艳场面,公蛎有些遗憾。毕岸却十分惊愕,一边倾耳细听周围的动静,一边皱眉思索。公蛎发了一会儿呆,想起上次见到的画面,心里有些犯怵,正想劝毕岸回去,却见他游到房门一侧,跨上台阶,推门走了进去。

恰巧一群身姿曼妙的女眷从桥上走过,公蛎挺了挺胸脯,摆出一个最为冷峻的表情。几个年轻女子见毕岸相貌英俊,都放慢了脚步浅笑低语,掩面偷看,却对旁边的公蛎熟视无睹。公蛎妒恨不已,高声叫道:“你欺人太甚!我不活了!”高高跃起一头扎进洛水,很快便给湍急的水流淹没。

小妖抢白道:“别啰嗦,我自己会去和姑娘解释。”说着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小花忙去搀扶,被小妖一把推开:“快去把软梯收了——不许告诉姑娘!否则下次再出去玩就不带你了。”

张阿财头也不回,道:“不知道!”他本是头一次来洛阳,确实不知道。

如此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一下子将公蛎砸得晕头转向。他颠来倒去地看了半天房契地契,强忍着不像胖头那样失态,正要详细问下有关情况,只听门口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公蛎一听脸儿都绿了:“闹鬼?这里还闹鬼?”拉起正在卖力擦拭屏风的胖头:“走走走,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阿隼那小子神出鬼没的,又不知去了哪里。公蛎跟着毕岸,小心翼翼地进了房。一股浓郁的女人体香扑面而来,但味道同上次的明显不同,显然不是一批人。

“擦”的一声,一股淡淡的硫磺味传来,女鬼打亮了火折子,开始在房间里乱翻。

公蛎抢步上前,殷勤地作了一个揖,谄笑道:“什么宝贝也比不上姑娘您……的香粉呀。”苏媚的眼光落在妇人手中的血珍珠上,眼睛一亮,瞬间恢复正常。

小妖转脸看到公蛎和胖头,歪着头上下一打量,毫不掩饰脸上的失望:“就是这两位公子?”敷衍地行了一礼,对汪三财皱眉道:“我们姑娘的眼光真是大不如前了!还巴巴地给我描述了半天,说其中一位公子怎么帅气、怎么英俊……”一副少年老成的口吻,且完全无视公蛎和胖头就在身边。

衣服上的味道仍然不住地往公蛎的鼻子里钻,鬼使神差的,他从怀里拿出了那颗硕果仅存的血珍珠:“这个,您给看看,能当多少?”

眼见第二天就要挂牌,毕岸和公蛎却在招牌上起了争执。公蛎认为做生意要喜庆点的,主张叫做“旺盛行”,毕岸则认为太俗,提议叫“无尘阁”,而汪三财认为这两个名字都不够直接,还是姓氏加当铺二字更加直观好记。

胖头根本听不出公蛎话里的逐客之意,一见他不生气了,也开心起来,大肥脸笑得像朵花儿一样,吧嗒着嘴巴:“我饿了。”

张阿财果然涨红了脸,跳起来叫道:“我怎么会骗人?”郑重地接过珠子,交待公蛎躲好,便要去找当铺。老丈却不依,远远站着,撇嘴道:“空口白牙,说得轻巧!”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地抖着荷包。

汪三财是这家店铺的老伙计,身兼司库司账二职。这次当铺倒闭,其他几个伙计都另谋生路去了,唯有他舍不得,还是留了下来。

出乎意料,房间里空无一人,一些红色舞衣散乱在白木小床上,靠近门边的竹桌上乱七八糟丢落下一些胭脂水粉、花露手帕,看起来像是匆匆离开,未来得及收拾。

张阿财本不想看,却忍不住回头。只见这颗珠子光洁圆润,发出血一样的殷红光芒,实乃人间绝品,不由得眼睛直了。

公蛎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一听到“死亡”、“杀戮”什么的便心烦意乱。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自己得罪过并偷了他螭吻佩的毕岸。但是,不知为何,公蛎心里却认定毕岸不是这种阴暗的小人——瞧瞧,这就是人长得美的效果,人们会理所当然给予更多的善意猜想。

毕岸微微点头,向后看了一眼,道:“胖头断后,在此守着。公蛎跟我来。”说完轻手轻脚钻入水中,朝房子游去。

山羊胡子吹了吹墨迹,眉开眼笑:“公子怎么称呼?”

公蛎从不远处的水面冒出头来,在心底破口大骂。

汪三财茫然无措道:“我随口这么一说……那些坏人丧心病狂,我们手无寸铁,哪里斗得过……”

阿隼继续道:“来赎当的妇人,姓刘,家住城北金谷园附近,她原是前朝宫里的教习嬷嬷,如今在私人教坊里教授宫廷礼仪。”

阿隼却抓住了他话里的含义:“他们?他们是谁?财叔你知道什么?”

苏媚笑了一阵,突然皱眉道:“这个店铺位置好,可惜就是有点脏,光线也暗,我还是喜欢那种窗明几净、光线明亮的地方。”说完朝公蛎抛了个媚眼,扭着腰肢走了,头上的金丝点翠蝶纹步摇随之微微颤动,显出几分调皮来。

偏偏那个毕岸神色淡然,装得跟个大人物一般,朝苏媚略一点头,表情疏离而生分,同公蛎形成鲜明对比。苏媚随意打量了下周围空落落的搁架,抿嘴笑道:“两位公子怎么会接了这个店铺?”

汪三财的小眼睛闪了几闪,小心道:“没多少……这些当物要是不尽快找回来的话,估计将房子和土地转了也不够……”

公蛎趁机摆脱了胖头,却又不知道做什么了,信步走到立行坊,正在想象卤肉入口即化的感觉,忽然一个鼻青脸肿满身血污的人从旁边小巷子里跳到公蛎面前,接着一个肉叉子带着呼啸声而来,准准儿地扎在了他的肩膀上。

阿隼反诘道:“你在洛水多年,可见过大量血珍珠吗?”

忽然一阵打斗哭叫之声,一个衣着华丽的清瘦小子哭嚎着窜出,满面血污,左臂衣袖被扯脱,鞋子也只剩了一只,口里叫着:“救命啊!”在人缝中四处奔突躲避。后来见路旁一辆装满货物的马车,拉过上面的篷布胡乱抹了一把脸,撅着屁股钻了进去。正候在车前辕处的一个外地货商张阿财,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不满道:“哎哎哎,我新换的篷布……”

两个人站的位置,并不能看见搁架的最下层,但是公蛎却分明感觉到一团微微的红光。待到凝神细看,却只看到一个寻常的墨绿色包裹,里面似乎是一件女人的衣服,散发着脂粉的香味,中间还夹杂着一丝血腥的甜味,刺|激得公蛎喉咙发紧、鼻子发痒。

公蛎慌忙手脚并用退了回来,耳朵贴在墙上,听小妖和小花走远,自己才蹑手蹑脚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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