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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螭吻佩【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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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丈早已耐不得了,央求道:“你先取下来,给我好好瞧瞧。”

公蛎爱不释手,毫不犹豫将玉佩系在腰间,但想了又想,终究是做贼心虚,将其取下当做一件玉坠子贴身挂在了脖子上。

黄面男子眼睛露出色眯眯的光:“一个俏生生的小娘子!长得那叫一个美啊……皮肤滑腻白|嫩,啧啧,和流云飞渡那个风骚的老板娘有的一拼……”

看来人间也有高人呐。

公蛎瞠目道:“我没请匠人来。谁会这么好心?”

胖头兴奋地将门推开关上,关上又推开:“这个匠人的手艺不错,一点声音都没有。”

公蛎大喜,忙又倒出两颗给他,道:“一颗药丸痛风消,两颗身体无烦恼,五颗赛过活神仙,九颗从此乐逍遥……要不老丈再来四颗,巩固一下?”胖头在一旁,佩服得直咂嘴巴。

胖头抖了抖自己肥硕的肚子,嘟囔道:“胖是一阵子,丑是一辈子。再说了,父母生我是这样,我就得这样,我对自己长相又没有不满,我也不想长得超过那个什么安。”

胖头满意地打了个饱嗝,伸展四肢躺在草地上:“赚点钱,先去找妹妹,再讨个老婆,生一堆娃儿。”

胖头真名叫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刚进城那会儿,公蛎手头还有些闲钱,有一日刚吃完饭又忍不住买了只轩辕楼的烧鸡,只啃了鸡腿便吃不下了,走到南市见一个胖子蹲在地上晒太阳,就丢了过去,胖子也不嫌弃,一来二去,两人便认识了。

胖头抠着鼻孔道:“那你为什么脸红,低着头不敢看他?还对着他的背影流口水?”

七个带着鬼脸面具的白衣人,顺着门梁子一跃而下,绕着公蛎和胖头跳起了舞。公蛎先还饶有兴趣地看着,但随着白衣人的舞蹈越来越急,犹如一个白色铁桶一般将两个人围得水泄不通,渐渐感觉呼吸紧迫,身体僵直。

不过修房子的事情解决了,公蛎也很开心,连连提醒胖头:“快下来!你那个体重,小心把新修好的门梁再给掰下来!”

胖头无辜地瞪着一双小眼睛:“人家气质更好……”

年轻脚夫疑惑道:“什么匣子这么值钱?”

胖头父母早亡,唯一的妹妹也在幼年时送了人,家徒四壁,只有一身蛮力,以在市场里给人搬运装卸度日。他脑子不大灵光,以公蛎的话说,是个“只长肥膘不长心眼”的货,一根筋,不知怎么就认定了公蛎,死活跟着他混,任他打骂都不走,偏偏饭量又大得惊人,害得公蛎平白无故多养了一个饭桶,所以才导致了如今的严重拮据。

公蛎道:“天下第一美男子!”

终于有人想起卖艺的初衷了,叫道:“哎哎,光说这个,绝活呢?”

胖头忽然欣喜若狂,猛朝公蛎拍了一掌:“老大你真好!”

胖子本来面带得色,一见人都散了,忙大声吆喝:“别走别走啊,还没给钱呢。”众人一听,逃得更快了,连刚才几个大胆的人也兔子似的逃了。

公蛎打开荷包一看,顿时大喜。见那老丈手上还带着好几个金的玉的戒指,便拉出那块螭吻佩摩挲着,装出一脸不舍的表情,心里却盘算着如何编一个动人的故事,比如过世的祖辈传下来的或者早逝的心上人临终赠送什么的,好再套一些财物来。

幸亏其他茶客早已被闹鬼事件吸引,无人顾及此处。毕岸唯恐吓到人,便松开了手。一晃之间,公蛎恢复了原样,身体如同弹簧一般弹了开去,犹自惊魂未定。

胖头哦了一声,傻傻地道:“象今天见的那个一样?”

周围安静了片刻,突然不知谁带着哭腔喊了一声“杀人了!”围观者顿时乱作一团,哭喊的,尖叫的,逃跑的,报官的,瞬间工夫,围观的人作鸟兽散,连街道两边的商铺都关了门,只剩下几个胆大的,稀稀拉拉远远看着。

公蛎气急,给了胖头一拳:“咦,你个死胖子,一身肥膘,还敢嫌弃我难看?”

公蛎谄笑道:“大叔大婶您莫急,想看绝活很容易。洛阳城中风光好,你先听我唠一唠。小子来此非为他,皆因洛阳名天下。您看这:杜康酒,牡丹花,涧水的鱼儿邙岭的瓜;谪仙楼,轩辕家,胡儿酒肆胡姬花;太常寺,清风苑,梨园美人儿如烟霞;洛水流云显贵气,宫阙琉璃映繁华……”

胖头将地上掉的烧饼屑捡起丢进嘴巴里:“不能糟蹋粮食——潘安是谁啊?”

公蛎只盼着毕岸赶紧离开,他好跟老丈做这笔交易,瞪了胖头一眼道:“我爷爷传给我的,你管得着吗?”

公蛎张嘴欲叫,却说不出话来,依稀看到胖头眼睛睁得溜圆,嘴巴微张,一脸傻相。

一阵繁忙过去,几艘大船慢慢驶离,码头空了些许。刚卸完货物的脚夫们相互招呼着,涌进了码头一角的茶馆,叫上两壶茶,几碟五香胡豆,等着下一拨活计的到来。

眼前一花,公蛎的脑袋旋转了几圈,飞快地回到原位。他活动了几下脖子,一看周围的情形,气急败坏道:“你这个笨蛋,我跟你说了,让你扭之前先说清楚,就说我们表演‘乾坤十三扭’,不论多重的伤,只要用了我们的筋骨九天回转丸,就能恢复如常……”

公蛎头昏脑涨,踹了一脚胖头:“喂,太阳照到屁股了!”

今日也同样,还未走到巷子口,胖头的脸已经皱得像个蔫了的倭瓜。公蛎哄他道:“这事我惦记着呢,等赚了大钱……”心里暗自嘀咕,要不要找个当铺当掉这块螭吻佩或者卖掉那颗捡来的血珍珠,应付一段时日。

他慢慢伸出手来。公蛎惊恐地发现,他的手是红色的,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长着血红色的苔藓,中间夹杂着毛发一样的菌丝微微抖动,依稀可看到下面发黑的皮肉,恶心而恐怖。

温润细腻的螭吻佩,握在手里很是舒服。公蛎心中一动,觉得这种感觉好生熟悉,好像它就是自己的东西一般。

公蛎见老丈已经走得不见,不禁失望,将铜板甩在胖子的脸上,正色道:“胡说什么呢,老子可是个堂堂正正男子汉,从不搞那些龙阳之好。”

年轻脚夫急道:“别打岔!然后呢?”

胖子无奈,回头见公蛎的脑袋还垂在一边,朝他脸上一拍,傻乎乎道:“人走光啦。”

男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窗外。少年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在下小姓龙,名字公蛎。公子您怎么称呼?”

“啊?”“哼!”两个不同的声音从茶馆的两侧发出,发出惊愕叫声的是一个是吊儿郎当的少年,发出冷冷哼声的却是一位青年男子。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洒在洛水水面上,映得整个水面犹如一块闪光的银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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